第三十章 风云
父皇做主去!”
九月初六日,朱由校顺利的在皇极殿即皇帝位,接受满朝文武官员的山呼万岁;典礼完成后,他在太监们的前呼后拥中返回后宫,直接的进到乾清宫。
从西李迁离乾清宫到大典完成之时,再怎么从宽计算也只有十二个时辰左右,但是,在王安的一声令下,上百名太监宫女们一起动手,洗的洗,擦的擦,换去所有的家具、陈设、用品——泰昌皇帝和西李居住过的痕迹都被彻底抹去,一套全新的床、柜、桌、椅、屏风架被抬了进来,配着全新的锦帐、被褥、绣枕、桌巾、椅帔、帘幄、地毯和陈设用的古玩、字画、花瓶、盆景,十足的衬托出新朝代、新皇帝的新气象来。
而王安自己却累坏了——由于这“变宫”须在限定的十二时辰内完成,他不放心,便亲自监督;而同时,皇极殿中正在进行为行登极大典的布置,他也不放心。要亲自监督;于是,一身顾两边,每个时辰交换一次,这样,一昼夜下来,体力和心力都过度的透支,等到事情一忙完,精神上一放松,一口鲜血便“哇”的一声从口中喷了出来,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他原本体格就不甚健壮,中年以后时常生病;这一次,打从泰昌皇帝服“红丸”驾崩开始,他的心情陷入极度的悲痛中,健康就已大受影响;接下来,为了对付郑贵妃与西李的企图垂帘听政和西李占住乾清宫所造成的危机,他强打起精神来,支撑着病体,咬着牙冲破困难与凶险,与大臣们并肩作战,终于击败了两个有野心的女人,逼使西李“移宫”;整个过程惊心动魄,他的情绪激烈的上下起伏,更是严重的摧残——终于,他支持不住了。
而大臣中,在“移宫”一事最尽心尽力、奋战不懈、力争到底的杨涟也在新君的登极大典完成后大病了一场——“移宫”的前后几天中,他不眠不休,在不知不觉中须发尽白;年纪还不到半百,已然满头银丝,而精神仍然昂扬,仍然竭智尽忠的为大典思谋;而后,大事一了,他在返家途中就晕眩于马车中。
反而是大家所奋力护持的主人翁朱由校,因为不懂事,既感受不到几天来的惊涛骇浪,体会不到其中的艰难凶险,便无身心交瘁的折磨;甚至,他像无关痛痒似的,没引起情绪上的起伏;更且,他的内心中是浑噩的,不但没有灵敏的感应力,没有细密的思考力,就连一般的、普通人皆有之的简单的属于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他的生母位仅选侍,无所谓聪明才智可言,因此,在先天上,和庸鲁的泰昌皇帝都无法给他优秀的禀赋;他生于万历三十三年,斯时,万历皇帝早已不上朝多年,大明王朝的生命所呈现出来的是一股衰朽之气,他所置身的大明皇宫中更是一幅末世的、畸形的景象;他生长的小圈圈——慈庆宫尤其不曾给予他正常的生活和教育。
当时为皇太子的父亲因为不得万历皇帝的欢心,在皇宫里虽贵为储君,其实生活上的供应都差,远不如民间的富家;因此,精神与物质两皆欠缺,更无理想与抱负可言;“梃击”案发生之后,甚且没有了安全感,胆小懦弱,退缩怕事,在精神上已非正常的人。
他的生母出身寒微,被选入皇宫,本是执贱役的宫女,怀孕后才得到“选侍”的名号;她生性老实木讷,生活在物质不丰的慈庆宫中本来就十分吃亏,而在西李得宠后且倍受排挤,甚至被凌辱、暴殴,没几年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当时他年幼,万历皇帝随口说了句话,指定他由西李抚育;这么一来,西李不敢太过分的虐待他,也不致缺衣乏食,但是在精神上却施以严厉的压制,管得他无话不听;他因而没有思考的习惯,没有主见,并且依恋自己的乳母客氏,以客氏为孺慕之思的发泄对象。
但是,无论是泰昌皇帝、西李或客氏,都没有人认真的去关注过他的教育问题;以致于他和泰昌皇帝小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