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皇道派与统制派
下克上”早已是久成风气,而陆军“暴走”的常态化更早已经突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模式,甚至成为了一线部队“随心所欲的机制”。从河本大作策划的皇姑屯,到石原莞尔与板垣征四郎合谋搞出的柳条沟爆炸及进攻奉天城,直至扶持爱新觉罗·溥仪建立满洲国,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陆军基层发动,事后中央省部不得不追认的例子。
而就在不远前的卢沟桥事变后,陆军省军务课长柴山兼四郎和参谋本部分管总务的中岛铁藏第五部长向接替暴病身亡的田代皖一郎出任中国驻屯军司令香月清司中将传达中央省部的“不扩大”方针时,不但被香月司令官给拒绝,而且遭到了驻屯军方面的痛斥。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军司令官及军参谋部之间并不一定可以受到中央省部的约束。
松井石根是个例外,他本身是“扩大派”,可他本人更倾向于和平解决中国问题,但是此刻却因比自己更为激进、也更为风光的柳川平助不受约束而感到苦恼。饭沼守参谋长很清楚地记得,在上海派遣军刚刚组建,尚未出发增援上海的时候,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就已经明确表示过:“应该放弃局部解决、不扩大之方案……应断然地用必要之兵力以传统的精神,速战速决。比起将主力使用于北支,更有必要使用于南京,应在短时间内攻占南京。”
甚至8月14日,当松井司令官从陆军大臣杉山元大将处获知将出任军司令官统辖上海派遣军时,就对军方尤其是参谋部本部未将华中作为主战场而不胜忧虑。事实上在过去的两年中,松井石根混得并不比柳川平助好多少。也正是由于年纪的原因,无力应对日本陆军内部的纷争,松井石根也曾被迫脱下军装。
两年来,松井石根并不想从陆军内部这个是非之地摆脱出来。其实松井石根在日本军队中的成长历程更接近于皇道派,和柳川平助一样,他同样是在日俄战争中崛起的日本陆军中下层军官。不过与以迂回作战而闻名于战场的柳川平助不同,松井石根却是踩着无数同僚的尸体,在日俄战争中平步青云的。在日俄战争中最大规模的地面会战——辽阳战役中,松井石根统率一个中队的兵力猛攻俄军右翼的防御支撑点——首山堡。而此时沙俄帝国的远东精锐部队早已从战前的混乱中摆脱出来,不仅在战场上构筑了严密的工事,更集中了占据优势的火炮集群,因此日军的进攻从一开始便遭到了对手绵密的炮火压制。无奈之下,日军步兵只能冒着炮火轮番仰攻,松井石根所在的中队几乎全军覆没,他本人也被子弹射穿大腿被抬下了火线。如果不是俄军前线指挥官库罗巴特金昏庸无能,辽阳之战乃至整个日俄战争的结局都可能被改写。
日后松井石根虽然由于表现突出而获得了两枚勋章,并由此而加官晋爵,进入陆军大学深造,但是此后他更多地活跃于情报战线之上,于战场上少有突出表现。陆大毕业之后松井石根便长期供职于参谋本部,先后出任过日本参谋本部中国班班员、驻广东武官、驻上海武官,接着又调任哈尔滨特务机关长,1925年开始调任参谋本部第二部部长。即便是晋升为陆军大将,也是由于其在情报战领域的出色表现。
不过和柳川平助一样,松井石根在“二二六”事件中也受到了牵连,被迫转入预备役。松井毕竟是统制派的要员,离开军界后,他随即把全部精力转入政界。1936年2月,松井以个人身份开始了在中国的华南、华中之行,为他的“大亚细亚主义”进行游说,并试探中国方面的反应。
1936年2月底,他经台湾首先来到两广,会见了和蒋介石矛盾颇深的国民党右派胡汉民和桂系头面人物李宗仁、白崇禧以及陈济棠等人,会谈没有解决任何实质性问题。3月12日,松井到达南京,并先同国民政府外交部长张群举行了会谈。3月24日,松井拜访了蒋介石,提出了帮助解决西南问题(即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