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明官场乱斗之二:张居正搏杀高拱
拱尽管对此深恶痛绝,但他确实已经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就以皇帝的遗诏为例,本来,理所当然是应该由帝国首辅高拱来主持,结果,却由次辅张居正代劳了。原因是,眼下皇帝还没有死,高拱哪里可能写一份这样的东西给皇帝?于是,在张居正的指导点拨下,冯保也不知是怎么撺掇的皇后、皇贵妃,竟然能够让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的皇帝,基本上按照冯保和张居正指示的方向,对后事作了安排。高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怒火万丈,却又全然无从发泄。
结果,值隆庆皇帝龙驭宾天、万历皇帝万象更新之际,得分最多的人,倒成了一个太监。据说,当时就有朝臣认为,皇帝对后事的安排,特别是对冯保的倚重,是这位太监矫诏即篡改皇帝遗嘱所致。后世史家也有持此种看法的。
无奈,众多史料包括高拱自己撰写的《病榻遗言》中,都全文照录了皇帝的两份遗嘱。而且,从当时的情形和各种记载中判断,遗嘱是在隆庆六年五月二十五日这一天,由皇帝身边的太监——冯保,当着神志清醒的皇帝的面,宣读给皇后、皇贵妃、皇太子与三位顾命大臣的。第二天,皇帝死去。就此,三位内阁大学士全部成了顾命大臣,冯保则不但成了顾命之臣,还掌司礼监兼提督东厂。就此,这位太监创了一项中国记录,并掌握了令人畏惧的巨大权力。
所谓创记录云云,在高拱的《病榻遗言》“顾命纪事”一章中,是这样评论的:“自古有国以来,未曾有宦官受顾命之事。”
至于令人畏惧的巨大权力,指的是以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任东厂提督太监。这两个职位,由于威权太重,所以极少委任给一个人,历来都由两个人担任,以收平衡与钳制之效。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这种授权,就如今天的内阁首相又兼任了公安部部长、最高检察院总检察长和最高法院院长一样吓人。
而高拱所推荐的那位尚膳监出身、大约是有一手烹调绝技的原司礼监掌印太监,如今已经不知被发往何方高就去了。
高拱心绪之恶劣,可以想见。他力图振作,挽回颓势。
于是,在老皇帝宾天的半个月,新皇帝登基的六月初十日当天,高拱给十岁的小皇帝上了一份题目为《特陈紧切事宜以仰裨新政事》的折子。
这是一篇用心深沉的奏折,表面上看起来,这篇奏折完全是按照帝国政治制度理论上的规定,辅导小皇帝如何处理朝政。因此,甚至对帝国政事处理的整个流程细节,都交待得细致入微。实际上,其中隐含着的重大玄机,是要按照帝国政治传统中太监必须“按票拟批红”的理论规制,将冯保手中的批红大权,在实践层面上剥夺掉,变成真正按照内阁票拟批行的程式,由此使决定大政的权力回归到内阁来。
高拱当然知道,十岁的小皇帝不可能读懂这篇东西的微言大义。但他只要皇帝按照惯例将此奏疏发回内阁即可。届时,他就会步步为营地安排下一步的攻势。
谁知,冯保也是此中老手。他并不将此奏折发返内阁,而是直接代皇帝拟旨,曰:“知道了,按老规矩办。”这种漫不经心的回复,习惯上表示的含义是不冷不热、不软不硬的不以为然。
高拱立即又上一书,强调了前者的重要,请发回票拟,“免失人心之望”。
四天后,冯保将此奏疏发回内阁票拟。
高拱为皇帝草拟的批语是:“览卿等所奏,甚于时政有裨,具见忠荩,俱依议行”——折子已经看过了,对于时事政治很有帮助,完全可以看出上折子的人忠心耿耿,都按照上面所说的办吧。
至此,高拱认为倒冯之时机已经成熟。于是,指挥一批监察官员接连上书,猛烈弹劾冯保,锋芒凌厉,直取冯保的性命。
历经三朝,冷眼旁观了嘉靖、隆庆时代无数官场直取性命之倾轧的冯保,如今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