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获得安慰,感觉自己对生活的一切领域都已更接近、同它连系得更密切。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不再存在明朗、安慰和欢畅,而是风暴和火焰,我的心儿在欢呼和颤抖,不再想理解生活,只愿在生活的烈焰中焚毁自己。现在倘若有人问我,爱情是什么,我自信是很清楚的,我会回答说:就是玄之又玄和熊熊燃烧的东西。
这时候盖特露德轻快而迷人的歌声又高了起来,好似在向我欢呼,要激起我的欢乐,而我只觉得自己业已飞到遥远的高处,到了那无法抵达、几乎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啊,我终于明白了事实真相。她喜欢唱歌,喜欢与人为善,喜欢待我友好,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我所渴望的。倘若她不是全部地、永远地属于我,属于我一个人,那么我的生命便是空虚的,一切好意、温柔和亲密对我是毫无意义的。
我觉得一只手搁在我肩上,吃了一惊,转过身子,目光正好对着她的脸。那双明亮的眼睛是严肃的,我朝她膛目而视,她这才慢慢地露出笑容,泛出红晕。
我只能向她表示感谢。她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只是感觉到而且懂得,我是了解她的。于是我们便自然而然地同往常一样愉快而自由自在地闲谈起来。我坐了一忽儿就告辞了.
我没有回家。我不知道天上是否还下着雨。我拄着手杖穿过街道,可是我并不在走路,街道也不成其为街道了,我是驾着乌云穿越过咆哮轰鸣的天空,我和暴风雨对话,我自己就是暴风雨,我听见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种迷惑人的声音,这是一种明朗、高昂、轻轻颤动着的女子的声音,这声音好象纯粹是出自人类的思想和激情,而在它的核心深处却具有人类热情的一切狂野的甜蜜。
当天傍晚我没有点灯,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当我实在忍不住时,夜已经很深了,我朝莫特家走去,看到他的窗户一片漆黑,只得又转身返回。我在黑夜中转悠了很久,终于疲乏之极,好象从梦中惊醒似的,发现自己站在依姆多家的花园前。古老的树木在住宅周围被风刮得飒飒作响,屋于里毫无声息,也没有一丝亮光。时隐时现的星星从云端露出闪闪烁烁的微光。
过了好几天我才敢到盖特露德家去。这期间我收到一位我曾为他的诗歌谱曲的诗人的来信。两年来我们并无交往,他不时写些奇怪的信给我,我就把自己的作品寄给他,他又把他的诗寄给我。这回他信中写道:
尊敬的先生:
您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我的消息了。我一直埋头创作。自从我获得您的作品,并且理解它们之后,脑子里一直想着为您写点歌词,却总是写不出来。现在有了,已经全部完成,是一出歌剧,您必须为它谱曲。您大概不是一个很幸福的人,这从您的音乐中可以知道。至于我自己我也不想谈;但是这些词是为您而写的。因为我们这类人并无其他欢乐的事情,我们愿意为人们表演一些美好的东西,也能让那些厚皮动物的脑子清醒片刻,认识到生活并不都是表面的东西。因为我们自己也并不确切知道自己,折磨自己是为了让别人察觉到这种无用的力量。
您的 汉斯?h.
这封信好似一点火星落进了一桶火药里。我写了回信,仍然心急如焚,于是撕掉信稿又改打了电报。一个星期以后槁子寄到了,是一出用韵文写的热烈的小型爱情歌剧,还有些不足之处,而当时对我已绰绰有余了。我读过后反复记忆着诗韵,日日夜夜吟唱着、演奏着,很快就跑到盖特露德跟前和她商量此事。
“您一定要帮助我,”我叫嚷着说,“我借了一出歌剧。一共三幕,完全符合您的嗓音。您想看看吗?能不能唱给我听听?”
她很乐意,她读了,浏览了乐谱后答应尽快学会它。一个热烈而美满的时期来临了。我沉醉于爱情和音乐之中,其他一切都不在话下,因为盖特露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