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臣 —— 1
安盖尔看着地图出了神,同时又感到惊讶。
“天哪,你买了多少个矿?”
“三百五十三个。有一个没买到,我还耿耿于怀呢。”
“都是金矿?”
“是的。你用完这张地图以后,请把它烧掉。”
“当然,”安盖尔说。他望着克立姆罗德,后者的头发狠长,满面胡须,额上箍一条绿色蛇皮头带。若不是颜色那么淡的一对眼珠子在他瘦削的、晒成褐色的脸上那么明亮地闪闪发光,他看上去简直象个印第安人。
安盖尔很快想了一下,说道:“五年前,你买下了分布在洛基山脉的一些金矿。它们当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无利可图。一盎司精炼的黄金不过三四十美元,因为官方兑换率至今不变,一直是每盎司三十五美元。你预料会有什么变化吗?”
雷伯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赶快说道:“我收回这个问题。”
“我并没有听见你的问题,”雷伯说。“现在我们谈谈土地吧。你把这记下来,好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安盖尔不得不从汽车仪表板上的小柜里取出一个手电筒。
“我替你拿着,”雷伯说。
安盖尔手不停地写着,可心里却越来越感到惶惑。
“就这些。”雷伯最后说。
他把手电筒还给安盖尔,开始在破旧的小木屋前徘徊。此刻,小木屋几乎完全隐没在黑暗中,使人觉得所发生的一切好象都是不真实的。
安盖尔迅速地翻了一遍自己的笔记,随即做出一个大致的估计〇
“大约一万四千公顷……”
“是一万三干八百零九公顷。”
“还要加上你一九五一年到五五年买下的。”
“那时候买了一万六千六百五十三公顷。总共是三万零四百六十二公顷。一千四百十二块地,分属六十四个公司。。
“万能的上帝啊!”安盖尔发出一声惊叹。
此刻,可以听到,雷伯安详、缓慢、忍俊的声音在浓重的夜色中说:
“我看上帝和这没有多大关系。突多尔,你把需要核对和检查的一切都做完之后,务必交给塞梯尼亚兹。突多尔?”
“什么事,雷伯?”
安盖尔心里嘀咕着:他到底哪里去了?这时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谢谢你到这里来。感谢你在过去六年中对我的帮助。不久前,我经过你在圣莫尼卡山买下的房子。房子很漂亮,你花了十二万二千美元是完全值得的。我也看见了你的孩子,你有充分的理由把他们引为为傲。我依稀记得,十月三日将是你结婚二十周年的纪念日。我记得对吗?”
“对。”安盖尔说。他处在两种相互矛盾的感情支配之下:一方面是无限钦佩和尊敬,对雷伯充满友情;另一方面是恐惧,他隐约感到,克立姆罗德这样炫耀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似乎蕴含着某种威胁。
“你对罗马尼亚绘画仍然兴趣不减,突多尔?”
“这是我们最初相识的媒介嘛。”
“命运使我得到了一幅西奥多·帕拉迪的精品,他是一位与马蒂斯在同一水平的画家,或者几乎在同一水平。如果你愿意收下它,我会很高兴的。画大约两个星期之后可以寄到——估计在十月二日早晨。好了,突多尔,现在走吧。”
“这个地方太荒僻了。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到别的地方去?”
“不,谢谢,突多尔。按计划到拉斯维加斯去吧。在弗拉明戈旅馆已经用你的名字订好了房间。你的班子大概已经在那儿了吧?”
“已按你的要求做了。”
接着是一阵沉默。突然,这位浅色眼珠的“印第安人”已经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