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十七章
一会儿在那儿,到处都可以见到她的人影。”
“嗨,一点不错。”
那女人转过脸去,朝邻座神秘地一点头。
“听说她今儿晚上压根儿不准备露面了。”
“往下说。”
“这是真的。不信你问这儿的玛丽。”
“是真的。宅子里有个仆人亲口对我说,德温特夫人一晚上没跨出房门一步。”
“她怎么啦,生病了吗?”
“不,我想是耍脾气了。听人说她那件化装服不称心。”
那一堆人群里先是爆发出一阵尖厉刺耳的笑声,接着又喊喊喳喳议论开了。
“谁听说过竟有这样的事!这可是给德温特先生出丑哪!”
“我可不信这种说法,像她那样的黄毛丫头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也许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千真万确,满屋子上下全这么说。”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这个微微一笑,那个眨眨眼睛,另一个耸耸肩膀。先是这儿的一群,随后又是另外一群,接着又传到那些在平台、草坪散布的客人耳朵里,最后还惊动了一连三小时坐在底下玫瑰园里的那一对男女。
“你看我刚才听到的是真的吗?”
“你听到了什么?”
“嗨,听说她根本没什么不舒服。他们俩大吵了一场,所以不肯露面啦!”
“哦,是这样!”说着,眉毛一扬,长长的一声口哨。
“我说嘛,事情也实在有点蹊跷,你说不是吗?我的意思是说,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地闹起头疼来呢?我看这里面大有文章。”
“我觉得他好像有点闷闷不乐。”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当然罗,我早就听说他们的婚姻不很美满。”
“噢,真的吗?”
“嗯。好几个人都这么说过。他们说,他也逐渐意识到自己铸成了大错。本来嘛,此人姿色平平,并无动人之处。”
“是呀,我也听人说她长得并不怎么样。她是哪家的闺女?”
“哦,根本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是他在法国南方偶然找着的,是个看护兼家庭教师之类的角色。”
“我的老天!”
“我说是嘛。一想到吕蓓卡……”
我仍然出神地望着那几张空椅子。晚霞映染的天空逐渐暗淡下来。星星已在我头顶上闪现。玫瑰园后面的林子里,归巢的鸦雀悉碎鼓翅,准备过夜。一只孤独的海鸥横空而过。我离开窗口,又回到床边。我捡起那件丢在地板上的白裙,连同薄棉纸一起塞进衣盒。我把假发放回发盒内,然后打开一具杂品橱,寻找过去在蒙特卡洛替范?霍珀夫人烫衣服时用的那只袖珍熨斗。它丢在里层的搁板上,跟几件好久没穿的羊毛衫放在一起。这是一只通上各种电压的电流均可使用的熨斗,我把它往墙上的插座里一插,开始烫起那件比阿特丽斯从衣柜里拿出来的蓝袍子。我有条不紊地慢慢烫着,就跟以前在蒙特卡洛给范?霍珀夫人服务一样。
烫完后,我把衣服摊在床上,然后擦去脸上的脂粉,那是为配原先那件化装舞服面涂抹的。我梳了头,洗了手,穿上那件蓝袍,换了双与衣服相配的鞋子。我仿佛又同过去那时候一样了,正准备陪范?霍珀夫人下楼到旅馆的休息室去。我打开房门,沿走廊走去。四周静悄悄的,似乎根本没在举行什么宴会。我踮着脚,来到过道尽头,拐过弯去。通往西厢的那扇门紧闭着。走廊里没有一点声响。我走到画廊和楼梯处的拱门那儿,才听到餐厅里隐隐约约传来的嗡嗡谈话声。筵席还未散呢。大厅里空荡荡的,画廊里也不见人影。乐师们想必也在吃晚饭。我不清楚他们的起居饭食是怎么安排的。是弗兰克一手安排的——不是弗兰克,就是丹弗斯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