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海丝特的另一面
长期沿袭下来的习惯要作彻底的改造,此时妇女才可能取得近乎公平合理的地位。最后,即使排除掉一切其它困难,妇女还必须先进行一番自身的更有力的变革,才能利用这些初步改革的成果。然而到那时,凝聚着女性最真实的生命精髓或许已被消耗殆荆一个女人单凭运用思维能力决无可能解决这些难题。它们是无法解决的,或者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如果女人之心有幸高居一切之上,那么这些问题就消逝不存了。然而,海丝特·白兰的心已经不再有规律地健康地搏动,她没有头绪地徘徊在黑暗的思想迷宫里;时而因无法攀越峭壁而转弯,时而因面临深渊而折返。环顾四周,尽是荒山野景,凄沧可怖,寻不见一处舒适的家。不时有一种可怕的疑虑极力要占据她的灵魂,怀疑是否该把珠儿马上送上天国,自己走向quot;永恒的裁判quot;所断定的未来世界去,才会更好些呢。
那个红字还没有完成它的职责。
但是此时,自从丁梅斯代尔先生夜游时两人见了一面以来,她又有了一个新的思考题目,向她提出了一个目标,一个看起来值得为之倾注全力,乃至作出一切牺牲的目标。她已经目睹牧师是在多么剧烈的痛苦之中挣扎着,或者更确切地说,他已经停止挣扎了。她看到他已站在发疯的边缘,如果说他还没有跨过边缘已经疯了的话。无可怀疑,不管自我悔恨会产生多么痛苦的效应,那个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又在那蛰刺中注入了致命的毒液。一个秘密的敌人,假装成朋友与救助者,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而且利用此机会,时刻拨弄丁梅斯代尔先生天性中那个脆弱的弹簧。海丝特不禁自问:是否在她本人一方,在真实、勇气和忠贞上原先就存在什么缺陷,致使牧师陷入此等凶险横生,吉运无望的境地?她唯一能够为自己辩解的是:当初除了默许罗杰·齐灵渥斯隐姓埋名之外,她再也找不出方法来救牧师,使他免遭比她自己所经历的更阴暗更可怕的毁灭。在那种动机之下,她作出了自己的抉择,而如今看来,她所选定的是下策。她决心尽一切可能来弥补自己的错误。经过了这许多年艰苦与严肃的考验,她觉得自己坚强多了,自信不像当年那个夜晚自己不足以跟罗杰·齐灵渥斯较量。当晚他俩在牢房中谈话时,她是刚刚背上了罪孽的重负,几乎被羞辱逼得要发疯了。自从那时以来,她不断攀登,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另一方面,那个老人,因为不惜一切来复仇,把自己降低到了与她相近的水平,或许比她还要低的水平了。
最后,海丝特·白兰决心去会见她以前的丈夫,尽一切力量来解救那显然已掌握在他手里的牺牲品。没有多久,机会便来了。有一天下午,在半岛上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她带着小珠儿正在散步,看见了那个老医生。他一只胳膊上挎着篮子,另一只手拄着拐杖,正弯着腰缓步而行在地上搜寻他可以配制成药品的树根和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