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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招致的社会批评,未必能够真正地触动人们,然而,艺术的纯粹美却能够令人陶醉,使人震撼。它能够让人们体会到一种永恒的东西。”我说不出话来。事实上,我担心自己会哭起来而下不来台,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冲动。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进行过这样的谈话了。小船拖在缆绳上漂到了岸边,草丛中散发出一种枯黄、焦干和休眠的气味。他身体靠后,把两只胳膊肘拄在船舷上,小船微微向下一沉。我说:这听起来挺神秘的。“”什么东西挺神秘的?“”你刚才说到的那种永恒的东西。你可能觉得我很笨,但是,那到底是什么呢?“他微微一笑。”不,我不觉得你笨。我自己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但是,你是一位修士啊。“”没错,但是,我是一个立场不坚定、持怀疑态度的修士。“”但是,我可以看得出来,你曾经有过很多这种……永恒的经历。而我却压根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我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做一个母亲和妻子,并且照看一栋房子。当你说我是一名艺术家……那是言过其实了。我只是拿艺术闹着玩。“他眯缝起眼睛,目光注视着我肩膀上方的什么东西。”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说,”我有一种印象,好像超越这个世界比仅仅生活在其中要胜人一筹。我总是逼着自己冥想、斋戒、超脱,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有一天,在白鹭栖息地里,我忽然意识到,到这里来,干我的活,是让我感到最开心的事情了。我终于明白,最重要的是:你能够全心全意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朝我转过身来。”你已经那样做了。我不会过分介意有没有永恒的经历。反正,你也无法创造它们。它们只是你偶尔才能品尝到的一些不受时间限制的东西,这一个瞬间,那一个瞬间,你有幸体会到那种灵魂出窍的喜悦。但是,我怀疑它们会比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更重要。“他把手伸到船外,用手指拨弄着溪水。你在这里长大真幸运。”“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这样认为。我九岁的时候就开始不喜欢这个地方了。老实说,我还是这次回来才重新爱上它的。”他将身体又向前倾了倾。“你九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介意我这样问你吗?”“我的父亲在一次渔船失火中死掉了。是油罐爆炸。人们说,他烟斗中飞出的火星引起了爆炸。”我闭上眼睛,我很想告诉他,我的父亲曾经多么疼爱我,当他去世的时候,我的整个童年好像都垮掉了。“从那以后,海岛对我来说就改变了模样。它变成了一个几乎令人窒息的地方。”我补充了一句。我坐在船上,无意识地抬起手来,触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那里是牧师用圣灰画十字的地方。我感觉那地方像一个死点。“而且,我的母亲,”我继续说道,“她变了。她过去很有生活乐趣,很正常,但是,父亲死后,她对宗教的信仰变成了一种痴迷。好像她也离开了我们。”他没有说,噢,对不起,太可怕了,或者人们通常说的那些敷衍了事的话,但是,我看到他眼里充满了悲哀。仿佛他心中一个忧伤的角落,认出了我心中同样忧伤的角落。我记得自己当时很想知道,的生活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个阴影从头顶上掠过,我抬起头来,看到一只苍鹭嘴上叼着一条蠕动的小鱼。苍鹭的影子游移到船的正上方,从我们两人中间穿过。“问题是,烟斗是我送给他的父亲节礼物。所以,我一直感到——”我一时语塞。“好像事故是你造成的。”他替我把话说完了。我点了点头。“滑稽的是,那天我在母亲的抽屉里找到了那个烟斗。烟斗一直在她那里。”我干笑一声,空气中响起了一个细微、苦涩的声音。我不想进一步谈论我父亲的死和它的后果——我心中那个无法填补的空洞和长期以来母亲日渐加深的颓废状态。我想让我们再回到几分钟前,继续讨论艺术,讨论永恒。我忽然一时冲动,想向他打听多米尼克神父,以及他对他的印象,但是,我把这念头也打消了。我在座位上挪了挪身子,把一条腿压在自己的身体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