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却不属于任何人。谁都可以进来,成了敞开的坟墓。
夏日的太阳依旧高悬在空中。
我们整整一天没吃饭,但我们不觉得饿,只是感到筋疲力竭。
父亲陪着流放的人们一直走到犹太区的大门口。他们像牲口一样,先被押送到犹太大教堂,上上下下地搜身,不许带走金子、银子和贵重物品。有人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闹,还伴随着严厉的暴打声。
“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我问父亲。
“后天,除非……有转机,出现奇迹,也许……”
被带走的人去哪儿?有人知道吗?没有人知道,一切都是秘密。
夜幕降临了。那天晚上,我们很早就上床了。父亲说:“安安静静地睡吧,孩子们。后天以前,也就是星期二以前,不会出什么事的。”
星期一过去了,就像夏季的浮云,又像黎明前的梦境。
我们什么都不想,只一心一意准备行囊、烤面包、做面饼。一切早已裁定。
那天傍晚,妈妈让我们早早上床。她说,为了积攒力气。
那是我们在自己家里睡的最后一觉。
天刚亮我就醒了,我想趁出发前做一会儿祈祷。
父亲比我们大家起得都早,他去镇里打探消息。八点钟他回来了,并带回了一个好消息,我们今天不用离开镇子了,但要搬到小犹太区去。我们将在那里等候,与最后一批人一起离去。
九点钟时再现了星期天发生的一幕。警察们挥着警棍,大声喊道:“犹太人,都出来!”
我们准备好了,我第一个走出房门,不想看父母的面孔,不想放声痛哭。我们坐在大街中央,就像两天前那批人一样。同样毒辣的太阳,同样的干渴,但没人给我们水。
我看着自己的家,我在那里消磨了多年时光,我寻觅上帝,通过斋戒恳请弥赛亚弥赛亚是犹太教的救世主。快点到来,想象着以后的生活将是什么模样。是的,我没有悲伤,心里空空荡荡。
“起立!点名!”
我们站起身来。点完名后,我们坐下。再次起立,再次点名。点了一遍又一遍,我们等得不耐烦了,只希望早点被人带走。他们还在等什么?命令终于来了。
“齐步——走!”
父亲失声痛哭。我有生以来头一次见他哭泣,我一直认为他不会哭。母亲走着,脸上就像戴着一只面罩,她一声不吭,若有所思。我看了看自己的小妹兹波罗,她的一头金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胳膊上挎着一件红上衣—— 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她不堪重负,却咬紧牙关,因为她知道抱怨没有用处。警察们挥动着警棍喊道:“快点!”我已经没了力气,刚一上路,就觉得腿软体虚……
“快点!快点!走,你们这群懒鬼,废物!”匈牙利警察在嚎叫。
那时我才开始憎恶他们,我的憎恶一直延续到今天。他们是最先压迫我们的人,他们最先暴露出地狱和死亡的面孔。
他们命令我们跑步,我们不得不跑。难道他们认为我们全都是身强体壮的人?市民们站在窗子后面,隔着百叶窗注视着我们。
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我们扔下行囊,倒在地上。
“噢,上帝呀,宇宙的主人!你胸怀博大,可怜可怜我们吧……”
小犹太区。三天前这里还住着人家。但现在,他们的东西被我们使用着。他们被驱逐了。我们忘记了有关他们的一切。
这儿比大犹太区乱。显而易见,原先的居民是被突然带走的。我参观了曼德尔叔叔一家人住过的房间。桌子上有半碗汤,有一个准备烤面包的生面团,地板上到处都是书。我叔叔想把它们带走吗?
我们在这里定居了(怎么会用这样的字眼!)。我去找柴禾,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