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工和城镇的端匠、染匠、机工等手艺匠也无可做之工,他们不得不鸠形鵠面,扶老携幼,到处流亡。地方上的地主也陷于未得收租,高利贷无可牟之利的窘境。道光当时并不知此情,赋税照旧,而林则徐却请求朝廷对江苏一地各州府县一律普缓数分并免于造册。最后道光虽勉强应允,但他素来俭朴吝财,对林则徐此举很不满意,竟在道光心中留下永久的印象。
而今黄爵滋推荐林则徐,道光自要慎重一些,可又一想:“此事非比等闲,当断不断,再生祸乱,那时岂不后悔莫及么?鸦片祸乱多年,一提鸦片无不令人浑身颤抖,如若尽由烟害弥漫,我大清王朝岂不危在旦夕?现在是下决心的时候了。”
于是道光不再犹豫,大喝一声:“传军机处,速召林则徐进京。”
林则徐虽在湖广,而湖广距京城也有几千里路,路途遥远,但林则徐对京城举动一直关注。自从许乃济上折弛禁之日起,林则徐曾上书反对此议。黄爵滋所奏批到他这儿时,林则徐对黄爵滋所提极为赞同,对黄给予一年期限戒绝鸦片的主意,做了精细安排,建议皇上可将一年的限期另分四个阶段劝令吸食者自新,分段递加罪名。第一段内自新者,准予免罪,二三段内自新者,虽不免罪但可以酌量减轻,过了第四阶段仍不自新或自新后重犯者,即使置诸于死,也不足为惜,这样也可使死刑禁烟不显得那么可怖。道光之所以召林则徐进京,这是原因之一。
林则徐捧读“着林则徐立即进京觐见,湖广总督由湖北巡抚伍长华代理”的圣逾,即紧张又兴奋,虽然早在几天前就已知此事。
林则徐有一长子,叫林汝舟,在京中做官。一听到皇上要下旨召父亲进京,马上书信火速送到湖广总督的府第,因此事先林则徐已知。
林则徐却也担心着:此行责任重大,很有可能为鸦片而来。然而形势紧迫,不得逗留,就按圣谕把总督暂由湖北巡抚兼署,令汉阳知府将各省有关禁烟章奏,逐件查核,凡可采者均为录出,其中别有见解,另外条议以备选择。
一切打点妥当,第二日清早,林则徐起身北上以复国命。
不知不觉中一个多月过去,这日林则徐带着老仆林升已到直隶安肃县,这次北上进京,林则徐只让林升一人跟随,生怕人多了反倒招摇过市,影响不好。沿途陆上船中,非常辛苦,且两人年岁已大,水土不服,到直隶安肃之地,林升又生了病。无奈只得在此停留下来,找了一家客栈歇脚。林则徐身体能够支撑得住,反倒无事,只感到非常疲惫。休息一日,也有了精神,林升则还在床上。第二日吃过早饭,安顿好林升,林则徐就独自一人出了客栈。
接近晌午,林则徐走在街上,身着便服缓缓地踱着步子,天寒人清,再加鸦片之灾,在这接近京城之地也没了昔日的繁华。他于道光十六年进京途经此地之时,街道上车水马龙,屋舍产然,熟人相遇总是热情地打着招呼,满脸堆笑。看到那种情景,连林则徐都感染,心里也觉得舒畅。而今又来到此地,旧时相识已无踪迹,他不由地吟了起来。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念着念着,心里也一阵心酸。一看出来已快半天功夫了,林则徐就打算回客栈去了。
正欲转头回去,就听有人高声喊到:“林大人,慢行一步。”
林则徐一愣,心想:“我虽二次路经此地,在此似乎并无相识之人,再说了,我身着便服,即使是官府的人也不会认出我来,何况他人。”不禁十分纳闷。可纳闷归纳闷,林则徐转过身来一看,原来竟是直隶总督琦善。这下林则徐就更加奇怪了,琦善这人此时应在京城,况且总督府也不在此地,他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呢?我与他虽同列朝中,平素并没深交,也不应该是来迎接我的,莫非皇上……
林则徐没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