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逐鹿中原
伏牛山。
刘伯承对中原战场是太满意了,他在军事会议上说:“这里有好的战场,可以背靠伏牛山、武当山,依托江汉做前进阵地,向西南发展,威胁敌长江防线和大巴山防线。这里是白崇禧、顾祝同、胡宗南三个集团的结合部,抓住这里就抓住了敌人中原防御体系的要害和弱点,随后 调动敌人向西,以利大别山根据地的巩固。在这里作战可以四面策应,除了向南以外,西可以策应西北野战军向西安、潼关方向作战,威胁敌人的要地;东可以策应粟裕兵团南渡黄河,在豫东、鲁西作战;北可以与太岳、太行老根据地联系。”
刘邓大军一转出大别山,敏锐的白崇禧也有一说,谓之“八方风雨会中原”。白崇禧的参谋长徐祖贻曾对这“八方风雨”之说仔细琢磨了一番:刘邓转出大别山西进,已经到了豫陕鄂;陈谢、陈唐打下洛阳,正在豫西一带游动,策应刘邓;暂归华野指挥的王秉璋第十一纵队攻占鲁西南,前锋指向徐州;粟裕兵团集结于黄河北岸的濮阳,有说意在徐州,又说谋图郑州;许世友、谭震林主力于济南、徐州之间窜动;韦国清、陈丕显陈兵徐州、东海线西侧;彭德怀、贺龙威胁西安;聂荣臻、徐向前直逐豫北……岂不是八方风雨吗?
对于中原局势,蒋介石自然不会无视,但话说出来却沉沉稳稳:“一群流寇,打烂仗是他们的看家本领。在大别山待不下去,又四处流窜,好得很。打正规战,大兵团正面对抗正是我们期望的。他一伙群氓,懂什么正规战、阵地战?所以,要抓住这个战机!中原决战,胜在我手!”为了赢得这盘棋,蒋介石在中原摆下三个整编军、三十四个整编师、七十九个旅,共五十四万六千官兵。如此重兵布阵,似赌徒下了重重的筹码。
刘伯承、邓小平望着满壁悬挂的中原作战地图,注视着那红红蓝蓝的箭头虚线标记,如闻金鸣如见旌动。广袤的中原大地大有剑气冲而南斗平、班师急而山岳动之势。
刘伯承用手轻轻叩击地图:“中原,好一个逐鹿场!”
邓小平诙谐地一笑:“鹿死谁手?敢问猎鹿人。”
刘伯承大笑,又突然问道:“邓政委哟,好久不见你打牌了嘛!”
邓小平眼睛眯起:“司令员,你也有此雅兴了?”
“哈哈……打牌我是门外汉,但可以看你们打嘛!今天部队休息,我们也放松放松!”
院子里有块捶布石,邓小平在上面垫了块砖,盘腿而坐,招呼几个参谋围着捶布石各占一方,开始洗牌发牌。
刘伯承眼神不济,刚眨眼,但见一叠牌从邓小平手里流星般向四处飞出,落在捶布石上竟是漂亮的四个扇形,不由叫绝。
这四叠牌便是决胜的阵脚、鏖战的兵马。打的是四十分,对门是盟军。牌局如战局,一张牌甩出,厮杀开始了。
邓小平瞟了一眼手中牌,三两下排列组合,唰地收起,再不翻看,已经全部记在脑子里,只待信手拈出了。
刚甩了一圈,机要参谋送来电报。
刘伯承接过,阅后神情变得严肃。
电报是粟裕发来的。电文一千三百字,对即将实施的,由他率领三个纵队南下渡江的第二个“跃进”提出异议,请刘邓予以指正。
刘伯承大感意外,这种改变中央战略方针而牵动全局的意见,其严重性是显而易见的。作为第一个战略跃进执行者的刘伯承,深知毛泽东对渡江再次跃进的钟爱,而这种钟爱是源于宏大的战略构想、精到的军事理论分析,且有千里跃进大别山、扭转战争车轮的伟大实践为依据的。
毛泽东寄粟裕以厚望。与毛泽东同样有诗人气质的陈毅赴陕北领受机宜后,激动不已,预期此举必将促使蒋介石统治迅速崩溃,遂挥毫写下“五年胜利今可卜,稳渡长江遣粟郎”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