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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到了郊区,就是在埃托比科克那里。今天下午我接到埃托比科克两位女士的电话投诉。自然那也许是个温文有礼的普通人,一点没有恶意,但这对公司的形象真是太糟糕了。”
“他干了些什么呀?”玛丽安问,她还是第一回听说起这个专门刺探女人内衣的男人。
“哦,”露茜说,“那是个下流男人,这种男人专给女人打电话,说上一些下流话。他去年就干过这种事。”
“糟糕的是,”波格太太双手仍然在胸前合抱着,愁容满面地说,“他告诉那些女士他是本公司的雇员。他说话的口吻显然学得很像,一本正经地装作在办例行公事。他说他正在对内衣进行调研,我想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听起来一定还煞有介事,扯扯牌子啦、式样啦、尺寸啦之类的事儿。随后他的问题越来越涉及个人的私事,弄得女士们听不下去,只好把电话挂断。她们自然要打电话到公司来投诉。有时她们把公司大骂一通,责怪我们不规矩,我都来不及向她们解释这个人并不是我们公司的人,我们的公司是决计不会问这样的问题的。要是她们能逮住他不让他乱说就好了,这个人太不像话,不过看来是不大可能找到他的。”
“不知道他干吗要做这种事儿?”玛丽安觉得有点难以理解。
“哦,他很可能也属于那种色魔吧,”露茜说,她那紫色的身躯稍稍抖了一抖。
波格太太又拧紧了眉毛,摇了摇头。“可是投诉的人都说这个人说话的口气很亲切。一点反常之处也没有,甚至可以说谈吐中充满了智慧。一点也不像是那种打匿名电话骚扰你的无赖。”
“也许这一切证明有的色魔是一些挺不错的十分正常的人,”在波格太太回到她的小间里去之后,玛丽安跟露茜说。
她披上外衣,随着人流走出办公室,来到厅里,又随大家走进电梯下楼,一路上她还在想着那个专门刺探女人内衣的男子。她心中描摹着他那聪明的面容,他那彬彬有礼而又极其专注的态度,这就有点像保险公司的推销员,或者承办丧事的人一样。她倒很想知道他究竟问了哪些涉及个人私事的问题,心中暗想要是他打电话给她的话,她又该如何回答(嗅,你一定是那位内衣男子吧,我早就听说过你的事儿……我想我有几个朋友你一定也很熟)。她觉得他身上一定西装笔挺,系着一条比较老派的领带,就是深棕色斜条纹的那种,脚上皮鞋擦得锃亮。也许他本来好好的,就是公共汽车上那些紧身褡广告搅得他神魂颠倒,所以他也是社会的牺牲品。
是社会把那些身材苗条,满面笑容的胶皮贴面的女模特儿弄在他面前,哄骗他,其实是强迫他接受它们软绵绵的诱惑,但又拒不给他一个实物。他到商店柜台上去买广告上的衣物时,到手的只是一件空空的衣服,那里面的人儿不见了。他很失望,但他没有干生气,没有空发火,而是不出一声,老练地忍了下来,他是个有头脑的人,于是决定对他一心崇拜的穿内衣的女性形象进行系统的搜寻,利用社会上四通八达的通讯设施来干这事自然是最方便不过的了。这是件公平的交易,社会欠了他的情。
当她走到大街上的时候,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新的念头,说不定这事是彼得干的吧。也许他从办公室溜出来,钻到附近的电话亭里,拨打埃托比科克家庭主妇的电话。这是他的一种抗议方式吧,抗议什么呢?是调研本身?还是埃托比科克的家庭主妇?对橡胶进行硫化处理?或者是因为这个残忍的世界把那些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案件压到他身上,使他没法和她一块出去吃饭,他无计可施,只能以这种方式进行报复?公司的名字,调研的正式程序他都知道,这自然都是从她那里听说的!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为人,是他内心世界的暴露,是近来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她心中的彼得的原形。也许这才是他那不为人知的自我,它一直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