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莉阿德娜
她,说服她呀。……您想想看,跟她相比,鲁勃科夫算是个什么人物?莫非他配得上她?啊,上帝,这是多么可怕,多么可怕呀!’他抱住头,接着说。‘原先有过那么出色的人物追求她,玛克土耶夫公爵啦,还有……还有别人。
公爵十分爱她,就在上个星期三 ,他那去世的祖父伊拉里昂还毫不含糊地肯定说,阿莉阿德娜会做他的妻子。十分肯定!
他祖父伊拉里昂已经死了,然而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我们每天都把他的灵魂招来。‘“在这次谈话以后,我通宵未睡,打算开枪自杀。早晨我一 连写了五封信,都撕碎了,随后我到粮棚里去哭。后来我在我父亲那儿拿到钱,没有告辞就动身到高加索去了。
“当然,女人就是女人,男人就是男人,可是难道在我们这个时代,这种事如同在洪水灭世⑨以前那样简单吗?难道我,一个被赋予复杂的精神结构的文明人,还应该把我对女人的热烈爱慕仅仅用女人的肉体形态和我不同来加以解释吗?啊,要是那样的话,那是多么可怕啊!我倒认为,跟自然作斗争的人类的天才也跟肉体的爱斗争,把它看做敌人一 样,即使没有战胜它,总也给它包上了一层同胞之情和爱情的网。至少对我来说,这已经不单纯是兽性的生理机能,如同狗或者蛤蟆那样,而是真正的爱情了,每一次的拥抱都充满纯洁的真挚的热情和对女人的尊敬。确实,对兽性本能的憎恶,若干世纪以来已经在几百代人当中养成,由我连同血肉继承下来,构成我身心的一部分。如果我赋予爱情以诗意,那么这在我们这个时代岂不是自然的,必要的,就跟我的耳郭不会动,我的身上不长毛一样吗?我认为大部分文明人都是这样想的,因为在当前这个时代,爱情之中缺乏精神的和诗意的成分是被人看做返祖现象而加以蔑视的,据说这是退化的征象,许多种精神病的症状。不错,我们在赋予爱情以诗意的时候,往往错以为我们心爱的人身上有一些他们往往没有的优点,这就成为我们不断犯错误和不断痛苦的泉源。不过依我看来,这样也好,就让它这样吧,与其用女人就是女人和男人就是男人的想法来安慰自己,还不如受苦的好。
“在梯弗里斯,我接到我父亲写来的一封信。他写道,阿莉阿德娜·格里戈里耶芙娜已经在某月某日动身出国,打算在那儿度过整个冬天。过了一个月,我回到家里。那已经是秋天。每个星期阿莉阿德娜都给我的父亲写信来,用的是喷香的信纸。那些信十分有趣,是用漂亮的文学语言写成的。我有这样一种看法:每个女人都能成为作家。阿莉阿德娜很详细地叙述她跟她的姑母没有吵翻而且向她要到一千卢布路费是多么不容易,她在莫斯科花了多么长的时间寻找她的一个远亲,一位老太太,劝老太太陪她一起出国。过分的详细,就大有捏造的味道。当然,我心里明白,她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女旅伴。过不多久,我也接到了她的信,也是带有香味,笔调文雅。她写道,她惦记我,惦记我的美丽聪明而又充满热爱的眼睛,好意地责备我,说我在毁灭我的青春,说我本来可以象她那样生活在天堂里,棕榈树下,呼吸橙树的香气,却偏偏要在乡下发霉。她在信上写了这样的下款:”被您抛弃的阿莉阿德娜。“后来,过了两天,又来一封信,还是那一套,下款是‘被您忘却的’。我脑袋发晕了。我热烈地爱她,每天晚上梦见她,她却说什么‘被您抛弃的’、‘被您忘却的’,这是为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此外,再加上乡间的寂寞、漫长的傍晚、那些关于鲁勃科夫的纠缠不清的想法。……这种不确定的局面折磨我,害得我昼夜不安,弄得人没法忍受。我忍不住,出国去了。
“阿莉阿德娜叫我到阿巴齐亚去。我是在一个晴朗温暖的白昼到达那儿的,恰巧刚下过一场雨,雨滴还挂在树上,留在阿莉阿德娜和鲁勃科夫居住的、样子颇象营房的大dépend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