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第十
萨拉巴托就这样和她言归于好,重新和她来往,她自然又象从前一样,对他殷勤备至,装出对他有说不尽的恩爱。可是萨拉巴托这一回早已胸有成竹,一定要一报还一报,非得作弄她一下不可。有一天,那女人邀他去吃饭度夜,他显得满面忧愁,仿佛是性命难保的样子。那女人抱他,吻他,问他为什么这样愁眉不展。沉吟了半晌,他才吞吞吐吐他说:
“我这一下可真是倾家荡产了,因为我日夜指望着那批货物赶快运到这里来,谁想到给我带货的那条船,中途被摩纳哥的海盗劫走了,他们索取一万金币作为赎金,我名下得出一千,可是我眼前一文钱的现款也拿不出来。你还给我的那五百,我早已汇到那不勒斯去买布运到这儿来卖。现在市面上的行情又不好,这里的一批货物如果急于脱手,那还不是三文不值两文地卖掉。我在这里人地生疏,借贷无门,真叫我一无办法。如果缴不出赎金,那批货物马上就会给运到摩纳哥去,那就一辈子也运不回来了。”
那女人听了这话,很是焦急,唯恐前功尽弃,一点油水也捞不到。她便竭力盘算,如何才能使这些货物不至于给劫运到摩纳哥去。想了半晌,她就说道:
“天知道,我这般爱你,如今听到你遭到这样的不幸,心里是多么难受!可是,光是悲伤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我有钱,我马上就借给你,只可惜我没有。我倒想到这里有个放高利贷的人,上次我短少五百块金币,就是向他借的。只是他要的利息太高,非三角息不借。而且,你要是向他借钱,他还要你拿出东西来做抵押。我愿意拿我的人,我的东西,给他当作一部分抵押,可是其余的部分你拿什么作抵押呢?”
萨拉巴托立即看破了她这样慷慨替他想办法的动机,而且明白了借这笔钱给他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这正合了他的心意,马上连声称谢;又说,既是出于不得已,再高的利息也得借。接着他又说,他可以把海关里的存货作为抵押,把它过户换名,不过堆栈的钥匙仍由他保管,债权人要看货时,可由他领着去,这样又可以免得别人掉换偷窃。
夫人说,他这话说得好,抵押品也很好。第二天早上。她就请了个心腹掮客来,把这件事的原委都告诉了他,交给了他一千金币。掮客把这笔款于交给萨拉巴托,一面又把萨拉巴托存放在海关里的货物过了户,然后双方交换了收据和借据,一切手续办妥以后,方才分手。
萨拉巴托到手了一千五百块金币。立即驾了一条小船,回到那不勒斯的彼特罗-台罗-卡尼姜诺那里去了。到了那里,他就把应该汇给东家的布款全都汇了去,又还清了欠彼特罗和其他所有人的债务,然后和彼特罗两个拿这个西西里女骗子受骗的事接连取笑了好几天;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打算做生意了,就到弗拉拉去度日。
再说姜考费奥利夫人那边,听到萨拉巴托已经离开了帕勒摩,先是吃惊,继而开始怀疑。等了他两个月,还不见他回来,知道他是一去不回了,便叫那个掮客去打开仓库。他们先打开那些油桶,满以为里面装的都是油,谁知里面却是装满了海水,只是水面上浮着一层油。再解开那一捆捆的货物,只见里面全是些苎麻,只有一两捆布料。总而言之,全部货物不过值两百金币。
她这才知道自己受了骗,非但把那到手了的五百金币还了他,而且另外还赔了一千,不禁伤心痛哭了好久,以后逢人就说:“佛罗伦萨人真不是好惹的,你同他们打起交道来,千万不能有一点马虎!”这一次她费尽心机,只落得受人愚弄,蚀了大本,从此她才算知道强中还有强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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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奥纽讲完了故事,女王知道自己任期已满,便赞美了一番卡尼姜诺的手腕高明,又赞美萨拉巴托为人精明,能够照计行事,然后就摘下王冠,把它戴在爱米莉亚头上,温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