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第七
安尼契诺说:“既然承蒙夫人这样答应我,我就把话对你实说了。”
于是他两眼含泪,向夫人道出了自己的真姓实名,又说他当初如何听到夫人的艳名,如何爱上了她,又为什么来替她丈夫做侍从;最后又低声下气地要求夫人可怜可怜他;慰劳他的痴情;如果她不能答应,那么千万不要把他的身份揭穿,只让他继续单恋下去。
啊,彼伦亚女人的血液里蕴藏着怎样奇妙的柔情啊!你们在这些场合,应该值得如何赞扬!你们从来硬不起心肠看人家流泪叹息,经不起冤家再三苦苦哀求,就甘愿偿还他们的风流孽债!可惜我想不出什么适当的话来赞扬你们,否则我就是赞上一千遍,一万遍,也不会厌倦!
当安尼契诺吐露这一番衷情的时候,夫人的眼睛一直盯着他脸上,相信他说的都是真话。她哪里经得起他那一声声的哀诉苦求,心肠早已软了,也不由得连声叹息着说:
“亲爱的安厄契诺,你把你的心放宽些吧。我曾经碰到过多少达官贵人向我求爱,到眼前仍然有人在追求我。无论他们送什么礼物给我,答应我怎样怎样,怎样向我苦求,都动不了我的心,我一个也看不上他们,可是如今听了你这短短几句话,转眼之间就使得我的心不是属于我自己的,而是属于你的了。我想,你已经完全赢得了我的爱情,我一定不辜负你,让你今夜就可以享受到爱情的幸福。
“你不妨今天半夜里到我房里来践约。我把门开着。你知道我睡在床的哪一边;假使我睡熟了,你进了房,就把我推醒。我一定会医治你由来已久的相思病。为了使你相信我这一片真心,我现在就先给你一个吻。”
说着,她就张开手臂抱住他,热情地吻着他,他也同样以热情回报她。吻过之后,安尼契诺离开夫人,干他自己的活去了。他满心喜悦,只等黑夜来到。
不久艾甘诺放鹰归来,身体已很疲倦了,吃过晚饭就上床睡觉。他妻子也跟着他上了床,果然依照诺言,让房门开着。到时候,安尼契诺轻手轻脚走进房来,随手把门带上。他走到夫人睡的那一边,伸手摸到她的胸口,发觉她并没睡着。夫人随即伸出双手,把安尼契诺的这只手紧紫地握住不放,接着又在床上不停地翻动身子,把她丈夫弄醒,对他说道:
“今天傍晚我本来有件事要跟你说,可是看见你累了,就没有说。真的,艾甘诺,我倒要问问你,你看你这些侍从当中,哪一个最好,最可靠,对你最忠心?
“夫人,”艾甘诺说,“你问我这个干什么?难道你还不晓得吗?我最喜欢、最信赖的人就是安尼契诺,在我手下从来没有哪一个人抵得上他。可是你怎么想起问这件事来?”
安尼契诺听得艾甘诺醒过来了,又听得他们夫妇正在谈论他自己,很是害怕,唯恐夫人有意捉弄他,好几次想要给回手去逃走。偏是夫人握住不住,叫他怎么也不能挣脱。
只听得夫人又对艾甘诺说:“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吧。我本来也和你的想法一样。认为这人比谁都对你忠实。谁料他今天趁你出外放鹰去了。竟留在家里,不知羞耻地来调戏我,这才叫我看穿了他的为人。我为了要使你亲眼见到真相,免得单听一面之辞,当时便答应了他,约定今天半夜,我在花园里一棵松树下面等他。我当然决不想去;不过,如果你想要看看你的侍从究竟对你忠实到什么地步,那就不妨穿上我的外衣,蒙上一块面纱,到那里去看看他有没有来,我包管他一定在那里等候着呢。”
艾甘诺听了这话,立即回答道:“有这样的事,我当然非去不可!”说着,他就起身在黑暗里摸索着,穿上妻子的外衣,戴上面纱,急忙赶到花园里的大松树底下等着安尼契诺来到。
那妻子见他一走出卧房,立即起身锁上房门。那安尼契诺早已吓得命都没有了,几次竭力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