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谢渊有些不明所以,忽而想到了什么,用力掐住我的下巴:</p>
“你这贱婢,莫不是与人通奸,想要私奔?q</p>
我被掐的连连咳嗽,从袖中取出一份泛黄的契约递给他。</p>
我的来处,不是这巍峨壮观的太傅府。</p>
我本是豆腐女,卖身葬母,被谢老夫人看中。</p>
她给了我一块坟地安葬母亲,然后把我带到了狱中。</p>
原来,她的儿子谢渊刚正不阿,触怒权宦,被判秋后问斩,买我当通房,给他留个后。</p>
契约白纸黑字,若我能为谢家诞下男嗣,那么十年后,我便能削去奴籍,恢复自由身。</p>
这十年发生了很多事。</p>
我在狱中生下谢如柏,老夫人四处疏通,谢渊死罪免除,改了终身监禁宗人府。</p>
老夫人派我去服侍谢渊,我便在宗人府中,又生下了谢如杨。</p>
后来,新帝登基,权宦倒台,谢渊重获重用,成为太子太傅,又娶了高门贵女为妻。</p>
可惜,夫人不能生育,谢渊便把我的两个儿子抱去给她养。</p>
谢渊步步高升,如柏如杨由庶转嫡。</p>
“你们父子三人,都有远大前程。”我声音清淡如水,“通房卑贱,恐怕辱没三位君子。”</p>
听我这么说,谢渊轻呼一口气,竟轻蔑地微笑起来:</p>
“哦,原来你是嫌弃通房位卑。下月是如柏十岁生辰,就赏你个侍妾之位吧。”</p>
我却在他胸有成竹的目光中,疲惫地摇了摇头。</p>
通房,侍妾,又有什么差别?</p>
都不过是低人一等的奴婢罢了。</p>
我拿出两个包袱,打开,一件一件理顺里面的衣服。</p>
那是我给两个儿子缝制的新衣,一年一套,一直准备到他们二十岁及冠成人。</p>
“这个绿绸子的包袱,是留给如柏的。那个蓝段子的,是留给如杨的。”</p>
谢渊愣愣地看着我,终于意识到,我不是在借机邀赏。</p>
而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准备离开了。</p>
他勃然大怒,用力撕扯着我一针一线缝制的衣衫,直到每一件都破烂不堪,才狠狠摔在我脸上:</p>
“贱婢,发什么疯!”</p>
他大踏步离去。</p>
我默默俯身,想捡起那些碎布条,突然看见谢如杨身边的小厮跑来,大喊:</p>
“不好了!救命啊!二公子落水了!”</p>
我霍然起身,随他跑到荷花池边,果然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正在水中浮沉。</p>
我来不及细想,也顾不得自己刚刚小产,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p>
深秋时节,水寒刺骨。</p>
我强撑着摸索到了谢如杨身边,伸手抱住他,却突然愣住。</p>
那个“孩子”,不过是一个穿了谢如杨衣服、吊着石块的稻草人。</p>
“哈哈哈哈!”</p>
放肆的笑声自岸边传来,我狼狈地从脏水中浮出头,却见真正的谢如杨正和一群世家子弟站在岸边,一个个笑得弯了腰。</p>
“我就说吧,我们家这个姨娘很笨的!”</p>
只有一个小姑娘有些不悦:“谢如杨,你这样取乐,不怕出人命吗?”</p>
“呸!”谢如杨朝我吐了一口口水,“她活着,就是我和哥哥身上的污点,死了才好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