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三 大姊魂游完宿愿 小姨病起续前缘
罪责,恩赐偕老之欢,永遂于飞之愿,岳父不失为溺爱,小婿得完美室家,实出万幸。只求岳父怜悯则个。”防御听罢大惊道:“郎君说的是甚么话?小女庆姐卧病在床,经今一载。茶饭不进,转动要人扶靠,从不下床一步。方才的话在那里说起的?莫不见鬼了!”崔生见他说话,心里暗道:“庆娘真是有见识!果然怕玷辱门户,只推说病在床上,遮掩着外人了。”便对防御道:“小婿岂敢说谎?目今庆娘见在船中,岳父叫个人去,接了起来,便见明白。”防御只是冷笑不信,却对一个家僮说:“你可走到崔家郎船上去看看,与同来的是什么人?却认做我家庆娘子,岂有此理!”
家值走到船边,向船内一望,舱中悄然,不见一人。问着船家,船家正低着头艄上吃饭。家僮道:“你舱里的人那里去了?”船家道:“有个秀才官人,上岸去了。留个小娘子在舱中。适才看见也上去了。”家僮走来,回复家主道:“船中不见有甚么人。问船家说,有个小娘子上了岸了。却是不见。”
防御见无影响,不觉怒形于色道:“郎君少年,当诚实些。何乃造此妖妄,诬玷人家闺女,是何道理!”崔生见他发出话来,也着了急,急忙袖中摸出这只金凤钗来,进上防御道:“此即令爱庆娘之物,可以表信。岂是脱空说的?”防御接来看了,大惊道:“此乃吾亡女兴娘殡俭时戴在头上的钗,已殉葬多时了,如何得在你手里?奇怪!奇怪!”崔生却把去年坟上女轿归来,轿下拾得此钗,后来庆娘因寻钗夜出,遂得成其夫妇,恐伯事败,同逃至旧仆金荣处住了一年,方才又同来的说话,备细述了一遍。防御惊得呆了道:“庆娘见在居中床上卧病,郎君不信,可以去看得的。如何说得如此有枝有叶?又且这钗如何得出世?真是蹊跷的事!”执了崔生的手,要引他房中去看病人,证辨真假。
却说庆娘果然一向病在床上,下地不得。那日外厢正在疑惑之际,庆娘托地在床上走将起来,竟望堂前奔出。家人看见奇怪,同防御的嬷嬷一哄的都随了出来,嚷道:“一向动不得的,如今忽地走将起来!”只见庆娘到得堂前,看见防御便拜。防御见是庆娘,一发吃惊道:“你几时走起来的?”崔生心里还暗道是船里走进去的,且听他说甚么。只见庆娘道:“儿乃兴娘也。早离父母,远殡荒郊。然与崔郎缘分末断。今回来此,别无他意,特为崔郎方便,要把爱妹庆娘续其婚姻。如肯从儿之言,妹子病体,当即痊愈。苦有不肯,儿去抹也死了。”
合家听说,个个惊骇。看他身体面庞,是庆娘的;声音举止,却是兴娘。都晓得是亡魂归来,附体说话了。防御正色责他道:“你既已死了,如何又在人世,妄作胡为,乱惑生人?”庆娘又说着兴娘的话道:“儿死去见了冥司,冥司道儿无罪,不行拘禁,得属后土夫人帐下,掌传笺奏。儿以世缘末尽,特向夫人给假一年,来与崔郎了此一段姻缘。妹子向来的病,也是儿假借他精魄与崔郎相处来。今限满当去,岂可使崔郎自此孤单,与我家遂同路人?所以特来拜求父毋,是必把妹子许了他,续上前姻。儿在九泉之下,也放得心下了。”防御夫妻见他言词哀切,便许他道:“吾儿放心。只依着你主张,把庆娘嫁他便了。”兴娘见父母许出,便喜动颜色,拜谢防御道:“多感父形肯听儿言,儿安心去了。”
走到崔生面前,执了崔生的手,哽哽咽咽哭起来道:“我与你恩爱一年,自此别了。庆娘亲事,父母已许我了,你好作娇客,与新人欢好时节,不要竟忘了我旧人。”言毕大哭。崔生见说了来踪去迹,方知一向与他同住的,乃是兴娘之魂。今日听罢叮咛之语,虽然悲切,明知是小姨身体,又在众人面前,不好十分亲近得。只见兴娘的魂语分付已罢,大哭数声,庆娘身体蓦然倒地。众人惊惶,前来看时,口个已无气了。摸他心头,却温温的。急把生姜汤灌下。将有一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