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伯云祖平满脸不悦,“此刻是在说你殴打侯爵的事情,你提京兆府做什么?若是宁昌侯府真的一状告到了京兆府,你如今就该在公堂之上接受审讯了!况且当年之事是有人亲眼所见,亲口告发,由不得你不承认!我们不将你送官法办,是念你自幼丧母,缺乏管教,少不更事!本想让你在庄子上吃些苦头,磨一磨性子,不曾想你不仅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真是家门不幸!”</p>
云初低头,是啊,没磨掉性子,只是把性命磨掉了而已。</p>
坐在一旁的看戏的继母余清兰忙开口,却是朝着自己的丈夫道,“伯爷,三姑娘自小缺乏教养,这才回府一个月不到就惹出这等祸事, 不仅忤逆长辈,还不顾及女儿家名声,打上青楼去,伤了自己的未婚夫婿,着实大大的不该。若是不加以管教,日后过了府,只怕也会惹出祸事来,连累云家的。”</p>
云祖业神色缓了缓,“那依夫人所言,该如何管教才妥当?”</p>
“不如将她送去城外紫宁庵反省?抄女戒百遍,何时抄完了学乖了,何时再回来,也不迟。”</p>
“那就依你母亲所言!你给为父,去紫宁庵禁足反省!何时学会不忤逆长辈了,何时再回府!”</p>
“伯爷且慢——”</p>
外头传来一个饱含沧桑的声音,堂内众人抬头看去,见是老夫人林氏贴身伺候的季妈妈缓缓走了进来,手上还捧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匣子。</p>
众人齐齐起身,虽不行礼,但也十分恭敬,这毕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代表着的就是老夫人,对她不敬,就是老夫人不敬。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可没人担待得起。</p>
还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颅的云初,嘴角微微上扬。</p>
“季妈妈怎么来了?是母亲有什么吩咐吗?” 云祖业开口。</p>
季妈妈微微福身向众人致礼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云初,随即收回了视线,“老太太没什么吩咐,只是让老奴给伯爷送一样东西……”她说罢,一手托着那匣子,一手打开了,露出了里头静静躺着的那支雕工粗糙的木簪子。</p>
云祖业看着那簪子,突然就红了眼,“母亲怎么还留着这东西……”</p>
季妈妈神色如常,语气缓慢,“老夫人说,情义这东西虽说薄弱,但总归是有的……”</p>
余清兰认得那簪子,那是云祖业送给云初母亲宋玉棠的定情信物!</p>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云祖业语气沉重地道,“紫宁庵,不用去了,就在雪庐里,好好反省几日吧……”</p>
说罢,踏着沉重的步子离去。</p>
季妈妈也不多留,只是朝着云初微微施了一礼,“三姑娘,老太太说了,您送的腰贴十分有效,老太太多年腰疼的老毛病,都好了!让您得空,多去寿康斋转转呢……”</p>
云初已经起身,微笑着回礼,“祖母身上的顽疾能消便好,多谢祖母记挂,也多谢季妈妈……”</p>
季妈妈点点头,跟众人微微颔首,抱着那只匣子,缓缓离去。</p>
季妈妈走后,大房二房的人也走了。老夫人向来不管府中事,但她若要管,也是可以的。众人也不能忤逆,忤逆便是不孝,不孝便是有悖人伦,按律是要治罪的。</p>
老夫人命自己贴身的妈妈送来那支簪子,意思很明显了,你的发妻已逝,就留下一根独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p>
正厅内,只剩了云初与余清兰二人。</p>
余清兰眼底闪过一抹厌色,盯着她的脸,用极尽刻薄的语调开口,“早知道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就该让你死在庄子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