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巾放在他的肩上,使劲压,好像能把流出来的血压回去,但是这条毛巾马上又红了,像变戏法一样。
一个人怎么流这么多血还能活呢?这全托上帝的福,他嘴边还没有流血沫——哦,那血沫是死亡的先兆,这她是很熟悉的。那一天在桃树沟的可怕的战斗中,受伤的人死地皮蒂姑妈的草坪上,嘴里就都流着血。
“你放心,”瑞德说,声音里带着一点讥讽的语调。“他死不了,现在你去把灯接过来,给威克斯太太照着,我得让阿尔奇办事去。”
阿尔奇隔着灯看了瑞德一眼。
“我才不听你指使呢,”他顶了一句,把烟顺从嘴的一边倒到另外一边。
“你要听他吩咐,?”媚兰厉声说,“而且要立刻照办。巴特勒船长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思嘉,把灯接过来。”
思嘉走上前去,把灯接过来,并用只两手抓着,生怕灯掉在地上,这时艾希礼的眼睛又闭上了,他的胸膛全露在外面,起来得很慢。下去得很快,媚兰慌张的小手止也止不住,血还是从她手指缝里往外流。思嘉好像听见阿尔奇咚咚地走到瑞德跟前,还听见瑞德很快地小声对他说一了些话,她的心里全都放在艾希礼身上了,只听见瑞德开头小声说:“骑我的马……在外面拴着……赶快去。”
阿尔奇含含糊糊地问了一个问题,思嘉听见瑞德回答说:“原来的沙利文农场。袍子都塞到最大的那根烟囱里了。你找到以后,就烧掉。”
“嗯。”阿尔奇应了一声。
“还有两个——人在地窖里,你要尽量想办法把他们捆到马背上,送到贝尔家后面的空地上,就是她家和铁路之间那块空地。你可要小心,要是让谁碰上和看见,咱就都得一块儿被绞死。把他们放到空地上以后,就把手枪放在他们身边——还是放在他们手里吧。来——把我的枪拿去。”
思嘉远远望去,看见瑞德把手伸到后襟底下,抽出两支左轮手枪,阿尔奇接过来,就别在了腰里。
“每支枪都要放一枪,让人家一看就认为这是一场决斗。你明白吗?”
阿尔奇点点头,好像这才全明白了。一种敬佩的眼神不由得从他那冷漠的眼睛里流露出来。但思嘉还是很不明白。过去这半个钟头对她来说完全是一场恶梦,使她觉得今后什么事也弄不清楚了。然而看到瑞德在这可怕的局面中似乎应付自如,她又感到一点欣慰。
阿尔奇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用他那只眼以询问的神情盯着瑞德的脸。
“他?”
“是的。”
阿尔奇嘟嚷了几声,又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糟了,”他说着就顺着过厅朝后门走去。
最后这段小声的对话之中似乎有什么秘密使得思嘉产生了新的恐惧和疑虑,仿佛胸口出现了一个冰冷的水泡,不停地膨胀。最后终于破了——
“弗兰克在哪里?”她喊道。
瑞德赶紧走到床前,他这个大个子走起路来倒像猫一样轻巧。
“等会儿再说。”他说着,笑了笑,“把灯拿稳点,思嘉,你不想把威尔克斯先生烧死吧,媚兰小姐——”
媚兰抬头看了看他,好像一个听话的小兵在等待命令,当时情况太紧张了,她也没注意瑞德第一次这样称呼她,只有家里人和老朋友才是这样称呼她的。
“对不起,我是想说,威尔克斯太太……”
“唔,巴特勒船长,不要说对不起,如果你去掉小姐二字,光叫我媚兰,我会感到很荣幸。我觉得你就像是我的——我的哥哥,或者——或者是我的表哥。你又宽厚,又能干。我怎样才能好好地感谢你呢?”
“谢谢,”瑞德说,他感到一阵不好意思。“我不该这么冒昧,不过媚兰小姐,”他用一种包含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