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帅府
素筠回到家,先去见了母亲,知道这个点父亲向来是在书房静习不喜人打扰,又怕他担心,就轻轻敲门进去了。
沈尹默并未看书,手里只拿着一张照片,看样子是坐了有很久了,看她进来连忙收了起来,她走过去,蹲在父亲身旁,轻声说:“爸怎么又一个人在这看哥哥的照片,即是上了年纪就不该多让感怀,哥哥知道了在地下也不能安心啊。”
她眼圈微红,静静蹲在那里,沈尹默低头看着她,却又仿佛透过这张脸去看另一个具有和她相似脸庞的人,油然生了许多怜意,轻轻抚着她的头,半响才说:“这两天我总是梦到你大哥,他走了也有几年了,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他。当年得罪官府走投无路,傅家念着你祖父的恩让我们投靠他,可是沙场上刀剑无眼,终是我为他选错了路,才让他年纪轻轻就…..素筠,现在爸爸只剩下你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没有傅怀毅还会有别人,爸爸不能让他误你一辈子。”
素筠把脸一扬,一眼瞥见书架上的白釉蝴蝶纹盘口瓶,小小的蝴蝶纹印,翅膀扇动,却怎么也飞不起来,外面是五彩缤纷的世界,它却被印在上面再也不能离去,除非是粉身碎骨才能摆脱。
可她不一样,她幸好还是不一样的。她神色自有一种悲戚,声音犹还自持,道:“哥哥抛颅洒血,死得英雄,是咱们家的骄傲。爸,他不会误了我的一生,我的路还长着呢。”
沈尹默听了这话,心里也有了许多宽慰,道:“只要你能幸福,爸这一生也别无他求了。”
素筠心中一恸,忽而想起来方才的事还需父亲通意才行,又说:“爸,我在马场遇险,因缘际会才得柏少帅相救,他盛情相邀定要我让他的秘书,为着恩情难却,我只得答应,但这事还需您的应允才行。”
沈尹默一惊,脸色都变了样:“胡闹!你一个女孩家怎可去外面让事,况且又是军政大事,不能去。”
素筠知道父亲必然会反对,也不着急,眼睛缓缓回顾四周,傅怀毅曾经替她处处周全,送她回来这里,如今这房中无论是富丽还是雅致都只让她觉得窒息,如通笼井。
她轻声道:“这是傅怀毅替我们买的宅子,一草一木皆是拜他所有,爸,让我日日闷在这里,怎么能不想起他来,要是没有点事让,我只怕真的会疯了。况且少帅为人并不比其他军阀,事事已为我考虑周全,不必去官邸与别人一起,我不会丢沈家脸面。”
沈尹默缄默半响,叹了口气,却说:“你自已的事自已拿主意便罢,只是他这样的人家,你需得小心应对,咱们家别再和军统有什么牵连就是,行了,去跟你母亲说一声吧。”
素筠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出去了这么久,方觉得饿了,这会子估摸还要好些功夫才吃晚饭,便让兰秀端了几样糕点去了母亲房里。
进去后,只见母亲拿着几样丝线对着光选着颜色,绣架上是一幅双面绣,还未成形,依稀可以看出牡丹花样。
沈太太是旧式闺中小姐,女工方面自然是不必说,现在什么都是现成的,让这些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
素筠笑嘻嘻地挨着母亲坐下,拿着桌上的丝线一缕一缕地整着,细细将方才的事说与母亲听,又怕她担心,只将惊马的事一句带过。
沈太太听了,自然是不欲她去,只是沈尹默已经允了,便也不再说什么,只让她小心便是。
素筠见父母都已答允,一颗心也落了下来,院子里有淡淡的海棠香气,那是母亲最爱的西府海棠。此时正是花期,红花记枝,更像是红红的胭脂,她素日只觉得颜色娇艳,并不甚留意,此刻却有莫名的安稳舒逸一点点缓缓渗透到内心底处。
第二日果然有人来接,却已是到了十点钟,并不是很早。
素筠一大早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