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谊,永远也不会终结。
随后的五年里,克罗斯成了赌博业的行家里手,经营附带赌场的酒店也颇有一手。他当上了格罗内韦尔特的助手,但主要的工作仍是协助父亲皮皮,不仅经营将归属他名下的收款公司,而且还成了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二号铁榔头。
25岁时,克罗斯成了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小榔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他对自己的工作没有任何热忱。他的目标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们就像一堆软肉,包在脆弱的皮囊里,里层的骨架轮廓突兀,像他小时候随父亲一起猎获的野兽。他也担心会出事,但只是在脑海里想想而已,并没有多少实实在在的忧虑。在他生活较为平静的时候,偶尔在清晨醒来,会感到隐隐的心悸,仿佛刚做过一个可怕的噩梦。他有时情绪低落,便会想起妹妹和母亲,想起小时候一幕幕的情景,想起家庭破裂后他去看望母亲和妹妹的经过。
他记起了母亲的脸颊,暖融融的,皮肤像缎子一般,透明得他觉得自己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不过血是在血管里流动,非常安全。但是在他的睡梦里,皮肤却总是碎成粉末,鲜血流过可怕的裂缝,形成了红色的瀑布。
这又勾起了其他的往事。母亲用冷冰冰的嘴唇吻他,双臂只是礼貌地搂抱他一下。她从来不像对克劳迪娅那样拉着他的手。每次他去看望她,离开她家时总觉得透不过气来,胸口仿佛被撞伤了,火辣辣地疼。他从不觉得现在失去了她,只觉得过去失去了她。
他想起妹妹克劳迪娅时,却没有这种失落的感觉。他们共同拥有一个过去,现在,克劳迪娅仍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尽管比重不是很大。他想起他们喜欢在冬天互相对打。他们把拳头藏在大衣口袋里,然后挥向对方。一场佯攻。一切都很正常,克罗斯心想,只是他偶尔会想念母亲和妹妹。但他觉得跟着父亲,跟着克莱里库齐奥家族,还是很快活的。
25岁这年,克罗斯作为家族的铁榔头,参与了他的最后一次行动。目标是一个他从小就很熟悉的人。
联邦调查局一次大规模的侦破行动,抓去了许多有头衔的头领,有些是名副其实的老板,全国各地都有。其中之一就是弗吉尼奥,东部沿海地区最大家族的头目。
弗吉尼奥·巴拉佐受封为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头领已有20多年,一直尽职尽责地为克莱里库齐奥家族效力。作为回报,克莱里库齐奥家族使他发了财:在他遭逮捕时,他的家产已经超过5,000万美元。他和他的家人生活得十分舒适富足。但是,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弗吉尼奥·巴拉佐竟然忘恩负义,背叛了一手扶持他,使他拥有今日名位的人。他违背了保密禁规,该禁规禁止向当局透露任何信息。
他被起诉的罪状之一是谋杀,但是害怕坐牢还不足以使他变节;何况纽约州的法律没有死刑,而且,无论他的刑期有多么漫长,克莱里库齐奥家族定能在10年后使他重获自由,他们甚至还会确保让他这10年过得轻松自在。他也知道各种对策。在法庭上,证人将为他做伪证,陪审员会受到贿赂。甚至在他服刑几年之后,仍会有人准备新材料上诉,提呈新证据,证实他原本是无辜的。这事有一个著名的先例,一位手下人服刑5年之后,克莱里库齐奥采取了这种措施。那个人被释放出狱,政府因他“误”坐监狱,付给他超过100万美元的赔偿。
不,巴拉佐并不害怕坐牢。让他变节的真正原因是,联邦政府根据国会为打击犯罪分子而通过的“被敲诈者操纵及腐败组织”法案,威胁要没收他的全部财产。巴拉佐不能忍受他和孩子将失去安在新泽西的富丽堂皇的家,位于佛罗里达的豪华公寓以及位于肯塔基的马场,这个马场已经饲养出了三匹在肯塔基赛马会上落选的马。就因为臭名昭著的“被敲诈者操纵及腐败组织”法案允许政府没收刑事犯的家产,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