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警察将他逮了起来,其他人又回去干活了。吉里亚诺对那些雇工,甚至对逮他的警察并不怨恨。在赫克托·阿道尼斯的干预下他被释放出狱,他没有进行任何报复。他已经坚持了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这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还有一次,阿斯帕纽·皮西奥塔和另一位青年眼看要动刀子,他赤手空拳挡在两人中间,耐心地讲道理,终于消除双方的怒火,制止了一场持刀恶斗。
不同寻常的是,这些事情要是发生在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被看成是内心胆怯却又假充仁爱,可是吉里亚诺身上的某种因素却让人不会这么理解。
9月2日这一天,萨尔瓦托尔·吉里亚诺——朋友和家人都叫他图里——正心情沉闷地想着给他的男子汉阳刚形象带来毁灭性破坏的那件事。
事情其实并不大。蒙特莱普镇上没有电影院,也没有聚会厅,但却有一家放着台球桌的小咖啡厅。前一天晚上,图里·吉里亚诺,他那绰号“阿斯帕纽”的表弟加斯帕尔·皮西奥塔,还有其他几个年轻人在打台球,镇上一些年长者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他们玩。他们中有个名叫吉多·昆德纳的有点醉了。他可不是等闲之辈。他曾因被怀疑为黑手党成员而被墨索里尼投进监狱,美国人控制西西里岛后,他被当成法西斯的受害者而释放,而且,外面谣传他就要被任命为蒙特莱普镇的镇长。
和所有西西里人一样,图里·吉里亚诺很清楚黑手党那传奇般的威力。在获得自由后的几个月里,似乎是从新建的民主政府那新鲜沃土中得到了养份,它又开始像蛇一样在地上扭动了。镇上已经在私下传说,店主要向某些“受尊敬的人”交“保护费”。而且,图里对历史也一清二楚,许多向有势力的贵族、地主讨要工钱的农民死于非命,黑手党严格控制着西西里岛,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墨索里尼自己无视法律程序,大肆捕杀黑手党。那人就如同致命毒蛇用毒牙咬中了稍弱的爬行动物一样。因此,图里·吉里亚诺感觉到今后潜伏着恐怖。
昆德纳以一种略带轻蔑的眼神打量着吉里亚诺及其同伴。或许是他们高涨的情绪触怒了他。总的来讲他是一个严肃的人,现在即将踏上一生中一个重要阶段:他被墨索里尼政府放逐到一座孤岛上,现在又返回到出生地来了。他在此后几个月内的目标是要在全镇人眼中树立起自己的威望。
也有可能是吉里亚诺的堂堂仪表激怒了他,因为吉多·昆德纳长相奇丑。他的外貌很吓人,这种效果并非来自某一部位,而是来自他那终生的习惯——在外界面前装出一副可怕的外表。抑或是一个天生的恶棍与天生的英雄之间的天然的相克。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当吉里亚诺从他身旁经过,要走到台球桌的另一边时,昆德纳猛地站起来,正好撞了他一下。生性对长者很礼貌的图里见状,真心实意地赔礼道歉。昆德纳以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图里,说:“为什么不回家休息休息,养好身体去挣明天的面包呢?我的朋友们等着打台球已一个小时了。”他伸手从吉里亚诺手中夺过台球杯,浅浅一笑,挥手让他离开台球桌。
人人都在密切注视着这一切。这并不算多大的侮辱。如果昆德纳再年轻一点,或是侮辱再尖锐激烈一些,吉里亚诺将被迫应战以维护自己的尊严。阿斯帕纽·皮西奥塔总是随身带着一把刀子。这时他占好位置,准备一旦昆德纳的朋友们决定介入,他就上前阻挡他们。皮西奥塔可不讲什么尊敬长者,他只期望他的表哥,也是他的朋友,解决这一事端。
可是就在这时,吉里亚诺有一种奇怪的忧虑感。那家伙显得来势汹汹,而且似乎不管争端出现何种严重的后果,他都有恃无恐。他身旁那些年龄相仿的同党个个也都喜形于色,好像即将出现什么样的结果他们都毫不怀疑,其中一个穿猎装的还带着一支步枪。吉里亚诺却是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