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的囚笼
几乎就是在伞面撑开的一瞬间,白光已近身前,感受到那光亮中蕴含的浑厚鬼力,不是她一个半残仙身可以抗衡的,刹时间一个顿挫就要逃离。
白君岂容她逃,一手撑伞,另一手捏出法印,一道白光成团充盈在她掌心,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击向白光逃离的方向。
一切发生不过眨眼之间,待老庙祝看清,白光已化为那女仙,惨白着脸色坐在地上,发髻散乱几许,唇角一丝血色渗出,双眼莹着泪水,看向白君。
“你竟诈我?”
“诈你又如何?不隐去困仙阵引你争逃,又如何能破你仙气?”
白君收起油纸伞,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四周烛火明亮,神像前的香火还在燃烧,烟雾婷婷袅袅向上消散,四周笼上了几分缥缈的朦胧。
她走到女仙身前。
“好好的应天河女仙不让,逃出下界,还妄想逃出困仙阵,如此悖逆无异于自毁仙身,何必?”
女仙一行清泪无声落下,她睁着一双楚楚的眼,看着白君不带表情的脸。
“我的仙身早已损伤过半,如再不得圆记,我要这仙身有何用?”
“圆记?”
白君唇角扯了扯,不知是笑还是讥讽,亦或两者都有。
“修得仙身已是圆记,多少枉痴之人可望不可求,你若如此看不上,又何必苦求这么多年?白白浪费人间香火。”
她说得无情
,声音冰冷。
她确实瞧不上。
下界凡人或牲畜要想修得仙身,谁不是苦修数百甚至数千年,行善积德求香火,才有可能得到上界给予的一丝机会,扛过九道惊雷方能脱胎骨换得以飞升?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撑船女仙,也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机遇,既要糟践,当初又何必争?
“像你这样的穷极恶鬼,你懂什么!”
名为玉娘的女仙被白君语气里的冰冷激得声音陡然高昂起来,神情变得激动。
白君不语。
老庙祝却觉得四周空气陡然一冷,遍L生寒的通时,连烛火的噼啪声都戛然而止。
白君沉默地看她。
女仙也不管她反应如何,对四周陡然冰寒的空气似也浑然不觉,自顾自说着。
“你不懂,你不懂……我本在应天河好好地撑船,那日头上发簪不慎落河,我伸手去捞,不知怎的脑子忽然昏了一瞬。”
她说着说着,因陷入回忆中,原本高昂的声音也逐渐放缓,想起那日。
就那一瞬,她的身L不受控制地往应天河里坠去,待她恢复神智时已落入河中。
应天河水冰冷刺骨,寻常仙身掉进去也不一定熬得住,哪怕不被冻僵而死,也会伤及仙根。
她挣扎间喝下了一口河水,河水入喉之时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凝固,随后便双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就在这混沌的黑暗中,她想起来了,她有一个孩子,就在下界,就在凡世,而脑海中感受到的孩童气息已经奄奄,已是命悬一线。
于是她被仙医救醒后,只休养了几天,就拖着破布一般孱弱的身L,不顾一切地逃出应天河。
然而她前脚刚逃出来,后脚鹿明仙君就落下了困仙阵,断了她的前路,将她困在这庙中。
出不去,无计可施,她想起从前在应天河撑船渡河时,曾在其他仙官口中听过花月楼,也知道白君,于是她哀求老庙祝替她去寻白君。
倒不是她觉得白君有多仁善,仙官们口中对白君皆是恶评,但在她所知道的下界人事中,只有白君有能力打开这困仙阵。
只要困仙阵开,她就可以逃出去,去寻她的孩子,以她的仙气为他护L,定能救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