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924年:工商决裂
解散商团,蒋介石等指挥黄埔学生军、警卫军、工团军、农团军等同时出动,镇压商团,捉拿骨干分子,收缴商团枪械。15日,双方在广州城西的西关发生战斗,经数小时激战,商团战败,陈廉伯逃往香港,西关的商人住宅区被洗劫一空。17日,广州全市商店一律开业。
在现代中国史的教科书上,这段历史被称为“商团叛乱事件”,其中的是非曲直颇有争议。不过,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随着暴力革命的思潮渐成主流,企业家阶层与革命党、以及有产者与无产者的关系,变得十分的紧张与微妙,他们已经无法中立自保。在这次冲突中,工会组织与国民党的军政府结成同盟,站在了商团的对立面,商人阶层的孤立显得非常的可悲。
就在广东商团叛乱事件平息后半年,在上海发生了一起更为惊人的大事件。在这次日后被定名为“五卅运动”的事件中,虞洽卿们终于意识到,阶级决裂已经无可避免。
1925年5月30日,上海2千多名学生在租界的各马路上散发传单,发表演说,抗议半个月前日本纱厂资本家镇压工人罢工、打死工人顾正红,并号召收回租界,英国巡捕逮捕100余人。下午,万余群众聚集在英租界南京路老闸巡捕房门首,要求释放被捕学生,高呼“打倒帝国主义”等口号。英国巡捕开枪射击,当场死11人,被捕者、受伤者无数,造成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
6月1日,上海总工会成立,36岁的李立三出任委员长,比他大一岁的刘少奇为总务主任。总工会决定联合学界、商界,发动全市规模的“罢工、罢课、罢市”。其后数日,万人上街游行,租界宣布戒严,租界内禁止三人以上结队行走,装甲车上架着机关枪日日巡街,恐怖笼罩上海滩。风暴迅速席卷全国,6月2日,广州数万工人学生举行示威大游行,3日,北京学生在天安门前举行集会游行,4日,南京亦出现大罢工和示威游行。民众及知识阶层对日本侵略主义和军阀政府的不满被彻底引爆。
惨案爆发时,虞洽卿正在北京与段祺瑞政府磋商事宜,6月3日他匆匆返沪,随即召开总商会的对策会。前一日,总商会已被1万多人包围示威,各会董寒若惊蝉。唯虞洽卿看上去很是处之泰然,过去十多年里,他一直在各种风波中滚打斡旋,此次不过是又一处险滩而已。他定下策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缩小事态,平息风波”,并向同僚承诺,“凭我在上海滩的脸面,将尽力劝导各商号早日开市。”
第二天一大清晨,他就上街说劝。往南京路上一站,迎面冲来一队接一队激昂悲愤地喊着“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口号的抗议者。他看到一个工人模样的人正指挥着一群人学唱歌曲,他们唱道,“工友和农友,并肩向前走,打倒土豪资本家,打倒列强和走狗”,不远处的另一群人则在唱,“富人坐在家中吃鱼肉,农工劳苦做工喝薄粥,富人哈哈笑,农工个个哭,不分东西和南北,我们要当家,我们要做主。”突然,虞洽卿有了一种巨大的陌生感和无力感。在一个商号前,虞洽卿被一群店员和学生围住,当他自报名号后,不但没有平息愤怒,而是引起了更大的骚动,“帝国主义的走狗”、“万恶的大资本家”、“作威作福的阔佬”,一顶接一顶的“帽子”压得他喘息不得,在部属的掩护下,他好不容易才脱身,长衫在推搡中被撕破。当夜,虞宅再次被炸弹袭击,后门的一角和一段院墙被轰然震塌。
惊魂甫定,虞洽卿环视局势,终于发觉这一次的事态衍变已经超出了以往的“经验值”,一股庞大的意识形态力量正在快速而清晰地“切割”着各个阶层,他的那些“短档朋友”现在已经完全地站到了对立面,这种对立,事涉“阶级”分野,而与“交情”无关。这似乎已经不是用过去“掏浆糊”的方式能够拂平的。更让他感到惊心的是,这种残酷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