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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存的记忆
次他去教乔纳斯开飞机。他说:‘再也不教他了。’”

    然后他问:“他是不是开车送你去过什么地方?哪里来着?”

    “林恩山谷。去看缪丽尔姨妈。”

    “那你们谈了什么?”

    “我觉得很难和他交谈。”

    他去世的事实似乎对她的白日梦并没有什么影响——如果能够称之为白日梦的话。她在这些白日梦里想象的巧遇,或是不顾一切安排的重聚,无论如何都不会在现实中找到立足之处,也不会再被改写,因为他已经死了。记忆只会以一种她不能控制也不能理解的方式自行消退。

    那天晚上她回家时,天开始下雨,不是很大。她仍然留在露天甲板上。她站起来走了走,没法再坐在装救生设备的大箱子上了,她的裙子上会湿一大片。她呆呆地看着船尾激起的泡沫,想到了在某一类故事中——现在没人写这类故事了——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跳入水中。就因为幸福溢满了她的身心,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犒赏了,她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充满了甜蜜的自尊。这个浪漫的举动——从一个禁讳的角度看来——极其理智。

    她被诱惑了吗?她也许只是任由自己去想象被诱惑而已。也许根本算不上是屈服,虽然那一天的规则就是屈服。

    直到皮埃尔去世后她才记起了一个细节。

    亚瑟开车载她到马蹄湾去赶渡船。他下了车,绕到她身边。她站在那儿等着跟他说再见。她主动上前要吻他——在经历了之前的几小时之后,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但是他说:“不。”

    “不,”他说,“我从不。”

    当然,他也并不是从来不那样做。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都能看见的地方公开接吻。可就在那天下午,他就那样做了,在观光处。

    不。

    那很简单。那是一种戒备。一种拒绝。你可能会说,这是在保护她,他自己也会这么说。虽然在那天的早些时候,他根本就不担心。

    我从不完全是另一回事。是另一种戒备。这样的信息不会使她高兴,尽管这是要防止她犯大错误,是要把她从某种错误的虚假希望和屈辱中拯救出来。

    他们最后是怎么告别的?他们握手了吗?她想不起来了。

    但是她听到了他的声音,他轻快而浑厚的音调,看见了他那张坚定而可人的脸,她感到有点想不通。她并不怀疑回忆的真实性。她不明白自己是如何一直成功地压制住这种情感的。

    她觉得,如果她没有那样做的话,她的生活会迥然不同。

    怎么不同呢?

    她可能不会留在皮埃尔身边。她可能无法保持平衡。如果她能试着让自己在船上说的话和那天早些时候说的话、做的事情匹配,这会让她更警觉更好奇。骄傲与矛盾可能是一部分的原因——为了让某些人收回那些话,认错道歉,以及拒绝吸取教训——但不会是全部。她本来可以拥有另一种生活——不是说她会更喜欢那种生活。可能是因为她的年纪(她总是忘记考虑的一件事),也可能是因为自从皮埃尔死后,她所呼吸的稀薄冷酷的空气,她把另一种生活纯粹当成了一种研究,有它自己的挫折和成就。

    也许你不会发现那么多。也许同样的事情会一遍遍重复——那是有关你自己的某个明显但不确定的事实。就她的情况来说,事实上审慎——或至少是对情感的某种有节制的管理方式——始终是她的指路明灯。

    他小小的自卫之举,善意而无情的谨慎,不灵活的态度在他身上体现得有些迂腐了,就像一种过时的排场。她现在可以用一种日常的不解来看待他,就如他是丈夫一样。

    她不知道他是否会一直都是老样子,或者她是否有新的角色在等待着他,在未来的岁月里,有些角色仍会使他在她脑海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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