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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我想,就是那年秋天,她送我去了莱克菲尔德学校。也许她觉得但凡我习惯了男生的学校,对女伴的记忆就会越来越淡,渐渐觉得不值得,甚至有些可笑。

    爸爸葬礼后的第二天,妈妈让我吃了一惊,她居然问我愿意不愿意带她去几英里外湖边的一家餐馆吃饭。实际上,明显是她要带我出去吃饭。她想找个没有熟人的地方。

    “我就是觉得,我一直被关在这房子里。”她说,“我需要新鲜空气。”

    在餐馆里,她谨慎地四下打量,然后宣布说,没有她认识的人。

    “你陪我喝杯酒?”

    难道开车来这么远的地方,只是为了在公共场合喝酒?

    我们点的酒上来以后,她说:“我觉得有件事儿应该让你知道。”

    这种话,大概是谁都最不愿意听到的。通常来说,你应该知道的,往往都是你难以承受的,这种概率很大。而这一切,其实只是一种暗示:其他人都不得不背负负担的时候,你却得到了轻松的豁免。

    “我爸爸不是我的亲爸爸?”我回答,“太棒了。”

    “别傻了,你还记得你的小伙伴南希吗?”

    其实,有一会儿,我根本想不起来南希是谁,之后,我说:“有点印象。”

    这一回,和妈妈的谈话似乎需要技巧。我要让自己的心情保持愉快,俏皮,而且不为所动。她的声音,她的表情,都有些隐隐的悲伤。她从来没有抱怨过自己的痛苦,但是在她告诉我的故事里,有很多无辜的人、受虐待的人,有如此之多的暴行,我打算转身离开这一切,至少带着一颗更沉重的心灵,回到我的朋友和我幸运的生活里。

    我不会合作的。也许她想要的,不过是看见同情的迹象,或者是温柔的动作。我不会满足她的。她是个过分敏感的女人,并没有因为岁月而受些许污染。但是,我退却了,仿佛感觉到没完没了的悲苦的危险,这是一种会传染的气质。特别是,我要避免一切可能,不要让她提到我的痛苦。我觉得她仿佛特别热衷于提这些。她是我无法摆脱的镣铐。我不得不承认,从在子宫里发育开始,我就和她息息相关。

    “要是你一直在家,可能早就知道了。”她说,“这事儿就发生在我们送你去学校前不久。”

    南希和她妈妈住在了一间公寓里,公寓也是我爸爸的,就在广场那儿。一个明亮的秋天的清晨,南希的妈妈偶然发现,她女儿在浴室里,把一把剃须刀割进了自己的脸颊。地板上,水池里,南希身上,这里,那里,到处都是血。可是,她没有住手,也没有叫疼。

    我妈妈怎么会知道?我只能猜是整个城镇到处都在流传这个故事,本来是想隐瞒的,但是实在太过血腥了——就是字面意思,不要想细节。

    南希的妈妈用浴巾裹住她,不知怎的把她送到了医院。那时候,还没有救护车。她可能是在广场上找到一辆过路的车。她为什么没给我爸爸打电话?没关系,反正她没打就是了。伤口不深,流血也不算过多,尽管血四处飞溅。没有伤到重要的血管。整个过程中,南希的妈妈一直在训斥她,问她大脑有没有问题。

    “看看我的命。”她不断地说,“有你这么个孩子。”

    “毫无疑问,要是那时候有社工,”我妈妈说,“这个可怜的小东西会有儿童救助病房的。”

    “就是脸上。和你一边。”妈妈说。

    我想保持沉默,装作听不懂她说什么,可是,我不得不开口。

    “她满脸都是油漆。”我回答。

    “没错。这回她小心多了。她只割了半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你。”

    这下,我不再克制自己了。

    “要是个男孩,可能就不一样了。一个女孩,这样的事儿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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