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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陛下,你也会说这种话了?你可是相术师,最知道我要不要死的人了。」

    我愣了愣。

    他慢慢移开眼去,望着头顶的床帏,像是回忆起往事:

    「想起二十年前,我在诏狱见陛下,真以为陛下在说梦话。如今我身在此处,竟恍恍惚惚,缥缈无踪,不知那诏狱中遇陛下是我的梦,还是如今这安定江山,是我的一场梦……」

    赵明承松开我的手,缓缓闭上了眼。

    我立即去抓起他的手,茫然片刻,而后伏在榻边,低声哀泣不止。

    贤王赵明承,历经三朝,竭心尽力而死,停灵于宫中三日,满宫悲恸,哭送贤王。

    时隔二十年,我重新踏入东宫,来见那位故人。

    到处荒草萋萋,四面门窗破败,水缸空破,檐结蛛网。

    老仆将我引到那间房前,先扔进去个破碗探路,接着,有只枯瘦细长的手扒在窗台上。

    赵澈伸出头来,头发凌乱,难辨形容,只是手里攥着金钗,让我顺利认出了他。

    他瘦得令人心惊。

    他像是不认得我了,张了张口,说出一个字:「吃。」

    他要吃饭。

    那老仆说,别看赵澈这副样子,但身子骨硬得很,每天一碗米糠,活得长长久久。

    以前有人想抢那根价值昂贵的金钗,还被赵澈往死里打了一顿。

    「那是他母亲的遗物,他自然珍视。」

    我往前走近两步,朝赵澈招了招手:

    「朕来是告诉你,你叔叔死了,你该知道的。」

    他仍是那副样子,呆滞地看向我们,张了张口:「叔叔。」

    「你叔叔疼你。这些年,朕留你这条命,也是顾忌你叔叔。现在好了,你可以走了。去吧,去追上他,和他说句对不起。」

    我挥了挥手。

    七八个人带着白陵,冲进了他的房间。

    里面传来激烈的挣扎反抗声。

    前太子赵澈,惊闻贤王病逝,悲痛无以复加,自缢于东宫。

    暮色时分,两三名宫人手持一盏灯,正沿着台阶往下,逐个点起四角石灯。

    她们见到我,放下宫灯,跪着行礼。

    我匆匆而过,又去了长宁宫。

    宫门紧闭。

    李玄歌说他病了,不能见驾。

    我伫立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良久背过身去,倚靠在门上,静静与他说话:

    「李玄歌,贤王走了,他说他老了。你知道吗?朕也三十九岁了,没有再多的十年与你消磨了。」

    我仰头,望向昏黄的弯月,长叹出一口气:

    「我是杀了你的父亲,是他先逼死我的母亲,我这人公私分明,恩怨分明,从未迁怒于你。你在宫里过不下去,我放你走就是了。」

    殿门突然往后打开,我跌进李玄歌的怀里。

    我抬起头来,和他四目相对。

    他单手捞着我的腰,冷冷地注视着我,眼里充满怨恨:

    「明问秋,你还要我的什么?你说啊!当年要的是令牌,后来是皇位,北疆军权,我父亲的性命,你还要什么?你说吧。」

    他先是冷静地质问,情绪愈发激动,后来眼里涌出眼泪,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他咬着唇,紧紧拥住我,把头埋在我颈侧。

    他声线压得很轻,微带哽咽:

    「你说,我还有什么能给你的吗?」

    心口密密麻麻地疼。

    我环抱住了他:

    「陪我走过这一生。」

    当皇帝的第三十年,我也走到了油尽灯枯的那天。

    我变得很困,总是不经意就睡着了,但我不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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