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那为什么集中在朝天门不出去了?”
“这个么,兴许这座山里真有山神也说不定,你说是么。”
这回答令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吃不准他是认真的,还是随口一句敷衍。正要继续问个明白,但见他重新发动了车子,不由心里打了个突:“这就要走了么?”
“你还想在这里再多待会儿?”
“不是……我只是在想,这条路不怎么宽,万一再碰上刚才那种东西可怎么办?”
“除了这条路还有别的路可通向你的村子么?”
“……没了。”
“那除了继续往前,似乎也没别的选择了,是不是。”
他看着我的目光让我不由自主点了下头。
遂正要将身子坐坐直,忽然耳朵边似乎飘来一道细细的声音,引得我迅速朝窗外看了眼。
“怎么了?”见状他问。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弹琴……”
“这种地方弹琴?”
不用回头去看,我也能感知他此时在以什么样一种眼神瞥着我。
其实我也觉得我这话有点可笑,荒山野地,哪儿会有人弹琴:“大概听错了吧。”
“也未必是听错,不过这种地方,凡是异于寻常,无论是事情还是声音,都不要太过关注的好,除非是被存心招惹上。”
听他一句话淡淡说完,我只觉背心一凉,当即缩了缩脖子不再吭声。
甚至连窗外飞驰而过的山景也不想去看,唯有默默看着他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搭在漆黑的方向盘上,时不时随着路面的变化而做出一点细微的动作。
漂亮的动作,也着实好漂亮的一双手。
“为什么总盯着我的手看?”就在我心里暗暗这么感叹着的时候,他突兀问了句。
“我是怕你又睡着。”我的急智有时候让我自己都有点叹为观止。
他闻言笑了笑。
于是我又悄悄用眼睛余光多瞥了他两眼。
有时候觉得我对自己的作品有一种无以复加的自恋。
而冥公子的出现,无疑将我这层自恋发挥到了极致。
在渐渐西斜的阳光下,他嘴唇闪烁出一层柔软又光润的色泽,真是好看,比单纯平面在纸上的效果,不知美丽了多少倍去。
而我想起每次勾勒这一部分线条的时候,总是分外有意思的。
一个人的眼睛和嘴唇,身上最耀眼的两个部分,也是身上最变幻莫测的两个部分,画的时候难度最大,最近也常常会更多想一些原本不太会去注意的问题,因此令这个步骤变得更为复杂。
譬如,当他沉默着将嘴角扬起的时候,究竟什么样的幅度和线条,才是他发自内心的笑意。
“对了,以后这条路,你能不走就尽量不要再走了。”
正兀自低头胡思乱想着时,冷不防听见他这样对我道。
“哦?”
“朝天门是个天然而成的阴阳交接地,能吞吐阴阳,没有合适防护的话,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什么样的影响?”
“成为那片人头雾中的一员。”
简单一句回答让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无须多加联想,刚才那副令人过目不忘的景象着实让我不寒而栗。“……这么说,如果这次我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那就等于是来送死的么……
“送死倒还不至于,毕竟它的力量还没强到那种地步,况且即便真的已到了那种地步,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必然会吸引到比它更强的东西前来克制它。”
“……比如你么?”
他嘴角扬了扬,再次露出那种柔软又带着点淡淡光润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