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生子,原就与世俗人伦不合,然在美人面前,清心寡欲的状元郎也一样,当夜便干柴烈火、洞房花烛,把日子过得是甜甜蜜蜜……”
“后来弟弟回来,这做哥哥的又不愿放手,就设计从大理寺中弄来死尸,一把火烧了弟弟和弟妹的院子,金蝉脱壳,瞒天过海,将人掳去了江南……后来一路平步青云,年逾弱冠就做到了正二品的尚书丞,正是要大展宏图的时候,却被自己的枕边人告上京兆府,坐罪免官,流放沧州……”
“这真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乞儿的故事讲至此处,本人也一声长叹,倒不是为那故事的主人公叫屈,而是感慨世事的无常。底下有听众迷惑地道:“可我听说,这谢尚书是好人啊,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是啊,听说他在江南,打击豪强,分土地与百姓,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听众中当即有人反驳:“好官又怎样?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卑未篡时。身为朝廷命官,还是主司法的官员,平日里道貌岸然地叫我们遵纪守法,私下里却连自己的私情都不能控制,知法犯法……说不定啊,从前的那些好也是装出来呢!”
“是啊是啊,连自己的弟妹都能霸占,无视律法伦常,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简直禽兽不如!”
几名听众义愤填膺,很快将那为他抱屈的声音压了下去。方才那人便也犹豫道:“这,这说的似也有道理……”
“走吧。”
听至此处,车中人放下帘幕催促车夫前行着,声冷无温。
马车一路平稳地驶过洛阳城的青石板街,进入老牌勋贵聚集的道政坊。马车在一座气派古朴的府邸前停下,早有等候在门外的奴仆急急匆匆奔来,将车中的青年人迎下。
“父亲呢?”青年随口问。
“在呢,老太爷在呢。”仆从两只黄豆大小的眼笑眯眯的,“家中来了好些宾客,郎主这会儿正在款待他们。”
青年正是高耀,略略颔首后走了进去。一路穿花拂柳进入内室,后园宴客的葳蕤厅里果然已经聚满了好友。个个喝得醉醺醺的,手持酒樽,怀抱美姬,丝竹靡靡之中,不忘持着玉箸击金敲玉和着节拍。
他的父亲太傅高邺正坐在主位上,老迈地伸着两条腿由两名丫鬟服侍着,一手持酒樽,亦与门生交谈着什么。
厅中,一名锦帽簪花的青年甚至就着音乐跳起了胡旋舞,见他进来,又醉醺醺端着酒撞进他怀里:“伯言!来,浮生苦短,得遇乐事,当浮一大白!”
高耀凝目而视,见是当年永贞二年的殿试上败给谢明庭的榜眼崔家五郎,霎时也明了他这股畅快从何而来。
伸手将酒樽截下,高耀推开他:“现在就开庆功宴?未免太早了些吧?倒了一个谢明庭,可还有一个谢云谏。不要掉以轻心。”
“是啊。”席间有人笑着附和,“他们娘干出那样的事,陛下可只把谢明庭治了罪,谢云谏可没收到牵连,还是禁军的头儿呢!”
“陛下喜欢谢家兄弟嘛。”另一人亦附和,“要不是咱们楚国公拦着不让,早纳进宫去了。依我看啊,也就是现在谢明庭出了事,大街上到处都是议论他的,陛下再难回寰。可不就得使劲扶持他弟弟,把对哥哥的爱,转移到弟弟身上么?”
两年青年郎君一唱一和,俱是在嘲笑他们的君主,引得厅中哈哈大笑。
高耀也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怕——”崔五因醉酒调子拖得长长的,这时才接上他们方才的话题,常年泡在酒中的白皙两颊也现出石榴似的娇红,“一介武夫耳!不足为惧!”
“那朝中那些新党呢,在崔兄眼里,也都不足为惧?”
“这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