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稷以清白,更不想让忠臣蒙冤……
可那是天子。
是他手把手教大的,会对他撒娇哭闹,金尊玉贵捧在掌心里的照棠……是他咬碎了牙,也不能说出的名字。
“陛下……”他修长十指抖得厉害,却仍高高举起行礼,“若一定要责罚,请让臣……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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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一只木匣,无论用料多么扎实,榫卯多么契合,一旦塞进了太多的东西,都会坏的。
人心也一样。
封藏的秘密多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再坚韧的人也会难受,也会祈盼着送他秘密的人可以好心地告诉他,不追究了,就那么过去吧。
“哎,这有什么难的,”
萧广陵施施然起身,踢了一脚赵千山,“你也是笨,把你那兄弟带过来一问不就行了?都跪在这,以为那两位跟你一样受得住苦吗?”
赵千山哭红的眼睛倏然睁大,他哆嗦着爬起来,唤来几个手下去找犯人。
局面就这么僵持着,许久,殿宇里才响起萧璟的声音。
“中书令……”他异常平静地说,“你先起来。”
只字不提林如稷。
老中丞的脸色灰白如纸,他太明白,申冤的话说一遍已够,若是天子不接,再说上百遍也是无用。
晏钧不动,他再叩拜,“陛下请三思……”
一只手从旁伸出,袖口绣海水蟠螭纹,手指修长有力——是萧广陵适时托了他一把。
“中书令,你仁至义尽啦。”
在场唯有他可以放肆至此,萧广陵蹲下身看着晏钧,又黑又亮的眼睛含着笑意,无端显得冷,
“之前试题被换,你不还大晚上的进宫请示陛下,我这小侄儿病的那样,还被你拉起来拟考题呢……”
“定安侯!”
萧璟骤然出声,自御座上止住他的话,“不要胡说!”
萧广陵眉头一挑,站起身来。
圣上的回护之意如此明显,不管此事与晏钧有无关系,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他摘出来,在场的朝臣们或多或少都嗅到了味道,一时间心思各异,谁也不曾开口。
正逢此时,出门的虎贲卫奔了回来,还没进殿门便已扑倒,连连叩首,
“陛下赎罪,犯人已……已身亡了!”
萧广陵“啧”了一声,“怎么看的人!要在定州,我把你们全拉出去吊城楼!”
人死灯灭,嘴巴也跟着闭上了,纵然有多少秘密也一起化成飞灰,谁也不能知道一个死人的心思。
赵千山的痛哭声里,晏钧阖起眼,须臾又睁开,先望向身旁的林如稷,老中丞渐渐沉静下来,他跪在玉砖上,有些佝偻的身躯还是直直的挺着,面无表情,不知望向何处。
晏钧于是又看虎贲卫。那汉子哭得声不能抑,一双手死死揪着衣襟,身体却平稳极了,除了剧烈的换气,连一丝颤抖也没有。
好一场大戏啊。
晏钧肩膀微颤,竟然闷声笑了出来。
照棠……萧璟。
陛下。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费尽心思布下这么一个局,到底想要什么?
一定要剖开我的骨肉,一定要我千夫所指,一定要我喝下那杯鸩酒?
你就……那么恨我?
他踉跄着站起身来,注视着御座上的天子。
萧璟安静地坐在那里,浓而长的睫羽在脸上投下阴影,唇红齿白,瓷玉一样的人。他像是最事不关己的看客,看完了这场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于是倦了,不耐烦了。
“好了,都退下吧,”他好声好气地安抚所有人,“有什么事,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