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开始权衡利弊,“这个婚如果不结,会有多大的影响?”
于从声尽可能虚造声势唬她,“也没什么影响,就是你以后再也不能让奢侈品店的人,给你把刚到货的新品送家里来供你挑,出门要坐地铁,咱们一家四口挤进那间五十平的公寓,你那一柜子的名牌包包都要拿去卖掉,还有......”
“好了好了!”于祗打断她爸,“我再考虑一下。”
公司的事情一向都是她哥担着的,于祗对这些名利场上的你来我往不大关心,她这辈子只管两件事——读书和挥霍。
而于祗去年从耶鲁念完法学硕士毕业,刚在师兄的引荐下进了JH律所,全部的人生就只剩下挥霍这一件事了。
但现在老于告诉她,如果拒绝了这门婚事,她将要为钱财发愁。
第2章
纸婚
Chapter
2
于祗胡乱扯下明容给她盖着的毛巾来。
她准备去泡个澡,理清楚一下思路。这是她从小到大的放松方式,点上香薰蜡烛,放首交响乐曲,再靠在浴缸里泡上一小会儿。很多没有头绪的事就能开朗些。
她迈到第五个台阶时,回过头来问她亲爹说,“那嫁给江听白呢?”
老于冒了句自学的英语,“在你现有的生活上,再大大double一下。”
这个洋泾浜直接给明容听笑了。
于祗倒没笑,她笑不出来。
她点了点头说,“知道了,但是我说爸爸。”
于从声:“什么?”
于祗面无表情地说,“没事儿少卖弄你那老北京英语,挺给老于家跌份子。”
于从声:“......”
反了她。
浴室里水汽氤氲。于祗的目光从逐渐漫上雾气的玻璃往下看,各道胡同四面八方地像血脉经络一样铺开在城中,而她所处的这个地方是最靠近动脉的一条。
她享受了整整二十四年,饮金莼吞玉粒的富贵日子,真的能够为了那点子私欲,把于家置于炭火上烤吗?
何况她想嫁的那个人又在哪儿呢?
蒋玉轻招呼都没打一声,拿了钱就匆匆忙忙登上了去欧洲的飞机,把她的微信电话都拉黑。
他一个穷学生没见过于家倚财仗势的行事做派。被吓坏了情有可原,于祗也不怎么怪他。
她不怪罪他,也忘不了他。
于祗轻轻阖上眼。她似乎还能看得见,蒋玉轻拉着她跑过央美那条遍地绿荫的小道时,他在淡烟疏柳夕阳中回过头露出一个温柔笑容。
这个笑只照耀了她四个月,却叫于祗空等了四个春秋。
楼下传来几段不同频率的沉重脚步声。
庆姨又连声吩咐人,“你们快去熬醒酒汤,小祲又喝多了,再拿一条湿毛巾来。”
于祗在心里默叹一声。
打从她哥接手公司以来,都没个清醒的时候了,三天倒有两天要喝醉。
这生意场上也不知是什么鬼风气,好像不把这杯酒喝出血来,这份合同就一定谈不下来似的。
就连他们律所的老大,前些天为了拿下京建集团的法律咨询业务也是不要命的喝,开着会人就晕了过去。
他们这几个年轻些的小律师,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直吓得喊叫声连天,还是高律临危不乱打了120。
并左手握拳在空气中抓了一把,满脸你们够了的表情,来了个乐团指挥休止符的动作,嘴里叨着,“我竟不晓得,现今的年轻人都胆小成这样了,这也要叫天?”
丁律也附议道,“可不的嘛?头儿是晕了又不是死了,哭丧什么?”
被沾上水雾的,一双鸦羽般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