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埃伦蒂拉没有逃回她身边,但是她仍然紧缩着牢固的包围圈,直到本特科斯特斯礼拜日,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这些天,那些男传教士们正遍布整个荒凉地区,搜寻着未婚先孕的妇女,让她们出嫁。他们乘坐一辆陈旧的小卡车,带着四名全副武装的人员和一个大货箱到处奔走。在这种猎取印第安人的活动中,最难做的事情是说服那些女人,她们总是列举大量的事实为自己的圣洁辩护。她们说,男人们总是认为对合法的妻子有无上的权力,他们翘着腿躺在呆床里,让妻子干比情妇还要累得多的活。对这些宁愿做情妇的女人必须哄她们,诱导她们,用她们自己的语言向她们讲清上帝的意志,这样可以使她们听起来不感到刺耳,最终她们都被说服了。对那些男人却相反,一旦女人同意了,就用枪托把他们从吊床里赶出来,捆在一辆货车上,强行让他们结婚。
几天内,祖母看着满载怀孕的印第安姑娘的小卡车一次又一次地开进修道院,但她却找不到机会进去。直到本特科斯特斯礼拜日才得到了这种机会。当鞭炮声和钟声响起时,她看见贫穷的人们兴高采烈地去做节日弥撒,人群之中那些有了身孕的姑娘戴着新娘子的花环,胳臂上挎着不相识的丈夫去集体举行合法婚礼。
在最后一批人中,走过一个情窦未开衣衫褴褛的小伙子,他头长得像个葫芦,留着印第安人的发式,手里握着一根带丝带的大蜡烛。祖母叫住他,温和地问:“告诉我一件事,孩子,在这个民间的盛会中你是干什么的?”小伙子吓了一跳,他那张着的驴子般的大嘴好半天才合上,然后回答说:“神父们将让我先吃圣餐。”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5个比索。”祖母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小伙子看呆了。
“我给你20比索,但不是让你去吃头一次圣餐,而是让你结婚。”“跟谁呀?”
“跟我的孙女。”就这样,在修道院的院子里,埃伦蒂拉身穿囚衣似的粗布长衫,头上包着一块印第安女信徒们送给她的三角头巾,跟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由祖母花钱买来的丈夫结了婚。她带着一种渺茫的希望跪在硝石地上,忍受着硝石刺痛的折磨,忍受着从那200个有身孕的新娘子身上传来的酒臭味,忍受着酷日下背诵埃皮斯托拉、圣巴甫洛拉丁文祷文的惩罚。因为传教士们找不到别的办法来反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婚礼。但是为了能把她留在修道院里,他们还是尽了最后的努力。尽管如此,婚礼一结束,当着那位用枪打云彩的军人镇长,当着用钱买来的新郎和残酷的祖母的面,人家问埃伦蒂拉最后的意愿和打算时,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愿意走,”然后又指着丈夫声明:“但不是跟他走,我要跟我祖母走。”埃伦蒂拉又重新落入祖母的魔爪里,这只魔爪从她一出生就一直控制着她。
乌里塞斯为了偷他父亲园子里的一个橘子,耽搁了一下午的时间。因为父亲一边修剪病树,一边在树上望着他,母亲也从家里监视着他。这样一来他不得不放弃了原来的计划,至少今天是不行了。他没精打采地帮助父亲修剪完最后几棵橘子树。
整个园子一片寂静,木板房子上的玻璃窗子闪着亮光。台阶上是个大花畦,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乌里塞斯的母亲呆在花畦里,坐在一个维也纳秋千上。为了减轻头疼,她在两侧鬓角上贴上两片湿树叶,她那纯印第安人的目光,像一道看不见的光一样,跟踪着儿子的一举一动,直到橘园的最深处。她长得很美,年龄比丈夫小好多。她不仅仍旧穿着本部族的服装,而且还知道有关自己部族的最古老的秘密。
乌里塞斯拿着修剪工具回屋时,母亲关照给她取片药。他把药放在近处一张小桌上,又走过去想给母亲倒杯水,可他的手一接触到杯子和水瓶,它们很快就变了颜色。他又故意碰了一下同杯子放在一起的一个大玻璃瓶,那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