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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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他厉呵,声音高亢得他面颊都红了。</p>
他是武将,生得高大健壮,发怒时候威望极重。</p>
骆寅则是读书人,从小对父亲又恨又怕。</p>
他腿一软,又跪了下去。</p>
“你在此处跪两个时辰,反省反省!”镇南侯道。</p>
侯夫人脸色煞白:“侯爷……”</p>
“你再求情,也陪着他跪。”镇南侯丢下这么一句话,甩袖而去。</p>
他先去了老夫人院子。</p>
白氏看着脸色冻得发紫的长子,又把目光投向骆宁。</p>
骆宁回视她。</p>
亲母女,两人又极其相似的绝俗容貌,一样温柔多情的眼,此刻眼底的情绪都那么像。</p>
“阿宁,你过分了。”侯夫人第一次对她疾言厉色,“这是你血亲兄长,你怎如此恶毒?”</p>
骆宁似乎惊讶极了,微微启动她柔软的唇:“娘,您说女儿‘恶毒’?”</p>
故作姿态。</p>
像极了白氏,做戏时候这样美丽,令人信服。</p>
白氏喉头犯腥,差点要呕血。</p>
“原来,娘这样讨厌我。在娘心里,只有大哥和阿容表妹吧?”骆宁似带着委屈,“我、和小弟这么不讨娘的喜欢。难道,只有大哥和阿容是娘亲生的?”</p>
一席话,似抱怨。</p>
可心里有鬼的人,吓得肝胆俱裂。</p>
骆宁不单单说她自己,还特意提了她弟弟骆宥,让侯夫人疑心她察觉到了什么。</p>
她猛地看向骆宁。</p>
骆宁眼底有些泪意,软软回视她:“是吗,娘?”</p>
白氏方才一瞬间,后背见汗,现在被寒风一吹,凉飕飕的,从头顶凉到脚心:“糊涂话!</p>
算了算了,儿大不由娘,你们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求情里外不是人。任由你们闹吧。”</p>
她眼角见了水光,“我真是作孽,走鬼门关生你们。阿容是你表妹,她可怜的,从小没娘,你也要吃醋。”</p>
又道,“尤其是你,阿宁。娘生你的时候大出血,半年手脚不能动弹,至今落下隐疾。”</p>
骆宁听了,情绪上毫无波动,心口却狠狠一紧。</p>
她转身,按住了心口。</p>
她知道,身体是十七岁的她。仍渴望母亲爱她。</p>
仍对生她的人,有那么多的期盼。</p>
听到母亲的话,心会不由自主抽痛。</p>
可做了十几年鬼的灵魂,已经看透了。</p>
她用她的命,还过母亲了,真正做到了“割肉剔骨”,还了生恩。</p>
两不相欠。</p>
骆宁也去了老夫人院子。</p>
老夫人也帮着劝了镇南侯:“叫他跪半个时辰吧。快要过年,别冻病了他,无人帮衬你理事。”</p>
骆宁知道,祖母心里有她,对她不坏。</p>
可在祖母心中,最重要的孙儿, 还是她的嫡长孙骆寅。</p>
——世俗如此,嫡长孙是家族传承,在祖母心里的地位不会低。</p>
而骆寅的心,早已与侯府分离,连老夫人也不会放在眼里。前世,骆寅肯定知道老夫人的死因,却帮忙隐瞒。</p>
他们似藤蔓,攀附上了大树,就要绞杀大树,以藤充之。否则,藤蔓怎能上高位?</p>
骆宁的血,浇灌了他们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