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引卿八前往后院禅房。

    他的禅房，位于南厢房居中，若是娑婆树还在，便正对着娑婆树，临窗瞧去，看见娑婆仿若金光塑成，遮天蔽日，宝物华光。

    此时娑婆树失踪，坐在窗边只看到拦住前后院的石屏。

    卿八收回视线，望向对面佛子，直接问：“涅槃娑婆树，是寺内谁的主意？佛子也是答应的？”

    佛子道：“是贫僧师父的主意，贫僧认为吞食涅槃娑婆树是邪门歪道，当场拒绝，但贫僧师父和寺内师叔一意孤行，贫僧劝不住，便闭关避开此事。等贫僧关，娑婆树已经涅槃。”

    他眼慈悲，面露悲伤，愧然道：“此事是寺内长辈做得不对，女菩萨若想谴责也是应当。不过，长辈之错在于贫僧，若贫僧劝服长辈，便不会有后来之事，女菩萨若是谴责，先谴责于贫僧。”

    卿八嗤笑，手随意把玩着桌上茶杯，道：“佛子倒是会揽错。”

    佛子道：“并非揽错，是贫僧本身有错。”

    “按佛子的说法，佛子也不知涅槃后的娑婆树去了何处？”卿八问。

    “是。”佛子开，“贫僧不知。”

    他望向卿八，道：“贫僧听净云说，女菩萨是为娑婆树而来？很抱歉，让女菩萨白来一趟。”

    卿八道：“不算白来，娑婆树依旧在，只是藏了起来，我会继续寻找娑婆树。”

    “贫僧愿女菩萨一切如意。”佛子低头，垂眸低语。

    佛子这般神态，落到卿八眼底，便真如佛像一般，广额丰颐，慈眉善目。

    她心念一动，问：“世上真有佛祖吗？”

    佛子道：“然有，佛祖在心中，人人成佛。”

    卿八若有所思，又瞧了佛子一眼，问：“有寻找娑婆树的法子？”

    佛子道：“娑婆内盛五浊之气，以五浊之气为引，或寻得娑婆树。不过，娑婆树涅槃再生，不知还是不是之前娑婆，此法也不知还有没有效。”

    “听闻涅槃后的娑婆躲入禅房中，佛子那天，曾发现不对之事？”

    佛子抬眸，面上有瞬间恍惚，似是陷入回忆之中，他道：“贫僧潜修之际，确实看到有道金光扫过，但待贫僧去寻，那道金光却消失不见，此时想来，应该涅槃后的娑婆树。”

    “贫僧未曾去寻，若娑婆真遭惨遇，让就此隐匿，未必不是皆大欢喜。”

    “那那道金光往哪边去了，佛子否告诉我？”

    佛子摇头，道：“女菩萨何必执着，娑婆树既已涅槃，前尘便算全消，女菩萨何不放逍遥在？”

    卿八道：“我只是为圆我一夙愿，并未对娑婆树生

    贪婪之意。还请佛子告知于我，我只消见过娑婆树，便放执念，我发誓，我不会吞食娑婆树。”

    佛子沉默片刻，从北往南划过一道弧度，道：“当时金光从贫僧眼前这般一闪而过，贫僧没刻意去瞧，确实不知娑婆树落。”

    卿八起身，在禅房里转悠。

    西边是书架，上边撂着排排经文和各类书籍，南面墙上悬挂着一张字，字上写着静，墨宝边是小腿高的佛祖雕像，边摆放着蒲团，而东面则是一张矮塌，劳累时以去那睡一觉，矮塌旁边，摆放着博古架，博古架上，有香烛有狻猊有插花有玉雕，摆放精细错落，既不沉闷，也不突兀。

    卿八视线落到插花上，问佛子道：“佛子闭关，是在禅房闭关？”

    佛子道：“是，我喜欢禅房，这让我感觉心静安宁。”

    “那您闭关时，旁人进来吗？”

    “不。”佛子开，“贫僧闭关时会反锁房门，没人进来。”

    “那您是什时候的关？”

    “晨。”

    “您关后，便去做早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