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与色素同时沉积。
一个噩耗就能把风度翩翩的冯议员从神坛打落。
一支兑了半粒四仔的烟就能将冯世雄推入万丈深渊。
冯家男人,只顾脸面,没一个有本事。
“是又如何?”叶世文收回视线,“难道他们本身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他们敢保证自己是无辜的,是清白的,是一心一意为你着想的?贪甚近于贫,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那个是你大哥!”冯敬棠眼眶透红,说得咬牙切齿,“世雄是你大哥,血脉相连的两兄弟!你下这种毒手,简直良心狗肺,你妈是怎么教你的!”
“那你问下冯世雄,有没有把我当亲弟?”叶世文笑了,“再问下你自己,有没有把叶绮媚当成老婆?”
冯敬棠顿时失声。
叶世文却继续说,“这么多年,你来看过我们母子多少次?你自己数过没有?”他直视冯敬棠苍白脸色,“我有数。在她死之前,你来过十五次,平均一年不到一次。我进了洪安之后,你更不愿意来了。”
“冯敬棠,她16岁就跟了你。16岁,连中学都没念完的未成年,你认为你是我爸?你配做我爸?你就是个强奸犯。”
强奸一个女人的无邪岁月,纯真未来,把她扼杀在37岁那年,连半生都迈不过去。高高在上的冯议员,也有淫贱无耻的下等人格。
此时此刻,再无表演下去的必要。这些话说与不说,删改不了叶绮媚含恨而终的嗟叹。
不过是陈年旧事罢了。
叶世文目光如湖,静得出奇。
冯敬棠眉心抽搐。
这张与叶绮媚极似的脸,平静皮囊下灵魂扭曲,冷漠谴责他的贪色虚伪。她是自愿的,可惜他没胆讲,这句话一出口,更显得他龌龊下流。
他比叶绮媚年长7岁,说诱奸也不为过。
“我早就说过,我会弥补你!”冯敬棠胸口起伏,“你妈可以怨我憎我,但你不能!因为你是儿子,我是老爸,你这条命是我给你的!你想要兆阳,我也可以给你,但你不应该害世雄!”
“我等不及了。”叶世文又笑,转头去望一脸看戏的屠振邦,“因为屠爷等不及了。”
连契爷都不叫了。
今夜,怕是魂断元朗,父子情终于此。
屠振邦舒一口气,朝站在原处的杜元抛了道眼风。不知从哪里嫁接过来的天线,脏黑粗实,驳在一台笨重电视机上。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立法会讲程序,黑社会也讲规矩。”屠振邦兴致满满,冲失魂落魄的冯敬棠开口,“冯议员,你一向嫌我出身不好。但你别说,这次全靠有我。”
“你以为他只是想构陷兄弟?”屠振邦笑意渐深,“他不是为了他妈,是为了他自己而已。你不懂管教儿子,今日我就替你管教。”
叶世文心尖一紧。
电视被杜元打开。
叶世文抬眼,浑身血液冻在这个初春的夜。
徐智强屈膝跪趴,嘴巴贴上胶布,正被杜元的人装入木箱里。过分狭窄的空间,他蜷起身体,铁锤敲着螺丝钉,敲紧所有逃生机会。
螺丝钉,准头太小,锤柄也有失手的时候。一个晃神,狠狠砸在徐智强身上,惹来鼻腔内无尽哀嚎。
像待宰前挨打的猪。
“放过他……”叶世文未等屠振邦开口,声线震颤地求,“屠爷,放过阿强,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
杜元出手,徐智强会比死更难受。
“世文,现在才来讲义气?你与阿强在我祠堂拜过关二爷,烧过黄纸,立誓的时候不记得了?忠心义气公侯位,奸臣反骨刀下终。无论明朝,还是红港,求财还是求生,叁百年来规矩就是规矩,矢志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