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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敏官抬头看时钟,发现不知不觉,竟而半小时过去了。
他起身,大步上楼梯,敲响三层套房的门。
“盛先生……”
“啊,义兴的苏老板,”盛宣怀热情地迎他进门,顾地说,“艘西洋轮船,五艘趸船、驳船,十余沙船,六个岸的码头、栈房、货仓……啧啧,真了不起,在洋人眼皮底做这些……朝廷不亏待你,十万两银子,以入股,以分期付现,外加一副光鲜的顶戴……嗯,以后是留在上海还是徙驻香港,随你选!啊,想洋的话,也以去长崎、神分局,见识一日本国的美人,哈哈……”
苏敏官礼貌地应和两句,拱手笑道:“惜义兴并非本人一人独有。还请盛先生容我回去跟股东商量一。您何时去上海操办轮船招商局,到时……”
“等等,”盛宣怀微微皱眉:“据我所知,义兴股本不都是你苏老板一人投资的?当年在宝顺洋行破产拍卖会上,大手笔一连吞三艘汽轮,全是苏老板一人签字……没听说有别的股东啊。”
苏敏官心弦微动。这人真是不显山不露水,悄无声息的,把义兴的实力和背景调查得清清楚楚。
看来是早就把义兴船行纳入了“招商局”的资产宏图。
重建义兴的钱,确实是他一手资,都来当年卖空棉花的额利润,外加变现的博雅股份。林玉婵坚持要还他一整个义兴,己一文钱股份都没参与。
不过,义兴到底是不是他的,他说了不算。
苏敏官友好地瞎编:“友人借贷什的,不好往明面上写,还是得理清楚。不然兄弟以后不好做人。”
盛宣怀到底年轻,各方都不想得罪。只好附和几句,说以后再议。
苏敏官再拱手,转身时,忽然又道:“还有,轮船招商局后只置汽轮,淘汰一切沙船,先进归先进,但苏某冒昧提醒,如江上尚有百余沙船,万余船工。若这些人一夕失业,后果不预测……因此,招商局这事,还请盛先生提醒李督抚,是不是……暂缓一?”
盛宣怀又是微怔。他做官的,着眼于大刀阔斧的宏观改革,确实没想过,失业船工会闹事。
赶紧正色答:“一定,一定。多谢提点。”
苏敏官恭谨微笑,敛袖告退。
一脚还没跨门,忽然,套间里面的书房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船工失业不满,确是个大问题。不过,相信足会为朝廷分忧,解决这些隐患的。”那声音洪亮而威严,带着细不查的笑意,“毕竟,鼓动一整个船厂工人罢工对抗,竟而把洋人打车间,迫使他发了薪,放了人——这份号召力,在商
人中是很见呐。”
苏敏官脚步停滞,一瞬间脊背发紧。穿堂凉风入毛孔,手臂泛起应激的粟粒。
他求助似的看着盛宣怀,明知故问:“这位是……”
盛宣怀急忙耳语。苏敏官这才隔空拜揖:“李大人。”
人家已经查他是罢工的幕后黑手,否认也没用。苏敏官飞速思忖,李鸿章没提纱厂,说明在他的耳目心中,女工大约不足为患,没特地留意。
林玉婵应该也没有入李鸿章的眼。女子掀不起大波浪。
苏敏官低头,从容解释:“船厂工人苦那洋商久矣,前几年也闹过事,也曾对簿公堂。小人与几个当事工人是老乡,不过是于义愤,帮他瞎几句主意而已。都是中国人,被洋人欺压了,然要帮胞讨公道。就算事后那洋人起诉、报复,我也认了。”
朝廷最重稳定,最忌结党结社。这“煽动”和“组织”的帽子一扣来,他就算什都没干也有罪。
只避重就轻,言明己只是和洋人作对,没有颠覆大清的意图。
一个小厮掀帘。李鸿章从书房走来。
他已经五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