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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呜咽起来,昏倒软下……
暗掉的画面里,听见导演喊卡,听见工作人员喊“梁静……梁静”“梁静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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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渐亮,晶莹的雨光,无声无息落着。
记忆里,一切无声。她让阿威牵着溜上楼梯,进了房间。阿威拿毛巾给她擦淋湿的头发,看着她。然后从橱柜取出睡衣给她,要她换。
一直无声的画面里,只有他们肉体接触时的呼吸声,如此深切,如此沉重,似乎快死了。
雷声轰隆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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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醒来时的主观镜头,顶上好清沏的日光灯。以及雨,箭一样射在窗户玻璃上。
病床上的梁静,吊着点滴。她静默看雨,虚弱,又透明的。她听见病房外面,来探她病的一窝子姐妹压低着嗓门在讲话,话真多,像清晨时一片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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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的医院走廊,见一老先生拄着拐杖走来,走近了,才看出是梁静的父亲。房门口这群小鸟般的女人,一时静止了下来,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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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戏,一九四九年秋天。
砰,砰,砰,押房的窗户都放了下来。
听见外头有吉普车的声音开来,停住。蒋碧玉她们把棉被垫高,站在上面从押房的小窗口往外看。
押房门忽然打开,宪兵班长进来,大声点名。“张奕明,开庭!”
张奕明站出来,跟姐妹们一一拥抱,握了手,从容走出押房,呼着激烈的口号一直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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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砰,砰,砰,押房窗户又被放下。
听见外头吉普车开来,蒋碧玉料想是轮到自己了,起来换衣,让姐妹们帮她梳头。
“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姐妹问。
她说:“没什么好交代的……我的东西你们都拿去用吧。”
押房门开,班长进来点名。点了八位,都是金门籍的老师,而没有蒋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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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湖新生总队,监狱的大晒衣场,风刮过,数百件囚衣和内衣裤扬起来,拍拍作响。冬阳下,泛白的水泥墙,墙头铁丝网。
叠戏中戏导演的旁白:
“蒋碧玉在军法处经过半年的审讯后,因为涉案不深被释放。钟浩东则是移送新生总队感训。他们透过报纸知道,国民政府已撤到台湾,他们相信,不久的未来,台湾也就解放了。
一九五年六月,韩战爆发,杜鲁门下令第七监队巡弋台湾海峡,台湾成为美国霸权主导之下,全球反共体系布局里的一个环节。从此,历史改变了它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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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球,接球,拍击,奔跑的脚步,喘气,吆喝……很空旷因此回声很大的羽毛球场里,梁静打得汗水淋漓,浑身都湿了。
梁叔雯找到球场来。
梁静休息擦汗时,见姐姐忽然出现在这里,正惊奇,姐姐上前来就打她。好火辣的一巴掌,她错愕不及,已经明白,姐姐误会她跟姐夫了。
“我没有!”她对姐姐喊。太冤枉了,她痛苦的喊道:“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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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skeyAgogo,声色犬马,借酒装疯的闹着。她们这个角落,一票靓女好乐,不参男人。梁静大醉,哭笑分不清的,跟嫂嫂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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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伴们一伙涌进梁静家,开电视,放音响,唱卡拉OK,弄吃弄喝的,玩第二摊。
梁静已不省人事,几女合力帮她脱了衣服,放倒在床上。也有的横七竖八躺下来,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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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听见传真机的吱吱声,一直传,不停止。
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