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的有扬州炒饭
落饭,用猛火,才能使“金”包住“银”,使蛋浆凝固在饭粒之上。
蛋炒饭看似简单,不过要做到“金包银”的标准,其实是很烤厨师功力的。据说从前的大户人家考验一位前来应聘的厨师,并不看他的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但考一门蛋炒饭便高下立判。据唐鲁孙先生说:“早年家里雇用厨师,试工的时候,试厨子手艺,首先准是让他煨个鸡 汤,火一大,汤就混浊,腴而不爽,这表示厨子文火菜差劲,再来个青椒炒肉丝,肉丝要能炒得嫩而入味,青椒要脆而不泛生,这位大师傅武火菜就算及格啦。最后再来碗鸡蛋炒饭,大手笔的厨师,要先瞧瞧冷饭身骨如何,然后再炒,炒好了要润而不腻,透不浮油,鸡蛋老 嫩适中,葱花也得煸去生葱气味,才算全部通过,虽然是一汤一菜一炒饭之微,可真能把三脚猫的厨师傅闹个手忙脚乱,‘称练’短啦(称练两字北平话考核的意思)。”
人人都会炒饭,对于一个以“炒”为烹饪技术之本的米食民族来说,炒饭已经成为天性的一部分,犹如人人都会吵架。
“会炒”并不等于“善炒”,而且每一个人也都有各自的炒饭心得。不过,经常炒饭的大概都会有这样一个共同的体会:炒饭最好用剩饭,即所谓的“冷饭热锅”。这是因为:第一剩饭较为干身,更容易炒出颗粒分明的效果,比较会有“身骨”;至于第二条,就是心理因素 了:刚煮好的一锅饭香四溢的新鲜米饭,本来马上就可以吃了,若是再放入平底锅里去炒,未免有些多此一举的味道。再者,将剩下的冷饭热炒,行为上具有某种“偷”的象征意义,如是则油然而生出“不如偷”的快感来。
冷饭宜炒,不过吃起来却一定要趁热。炒饭摊冻之后不仅味同夹生,而且还格外的油腻。所以善炒饭和善于吃炒饭的人,一定会选择用碗而不是用盘,一碟“金包银”全盘摊开来虽然在视觉上极具美感,却不容易保温,吃到嘴里便无端端地悲凉了起来。
有心要炒出一碗风华绝代的炒饭,“冷饭热锅”之类是远远不够的,最好是用蒸饭来炒。
与煮饭相比,蒸出来的米饭较有咬头,如果使用竹或柏木作的甑子来蒸,还会有一种竹木的特殊香味,最适合炒饭。此外,开始蒸饭前从木甑里滗出的米汤,全程用小火煨着,留着用来送炒饭,堪称绝配。
其实要把一碗米饭炒香,只要是好米好饭,再加入适量的蛋黄和葱花油盐便已足够。在追求“饭香”的意义上,扬州炒饭的那些额外的配料只是徒增添花哨而已,弄不好还会反过来掩盖了米饭固有的芳香。至于蛋炒饭本身,鸡蛋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增添米饭的滑腻,吃起来也 不至过于孤寡,使“金”包住每一粒米的要求实属过分,蛋始终只是配角,绝不可喧宾夺主,虽然“纸包鸡”可以变身为“鸡包纸”,可是蛋炒饭却断不可改革成饭炒蛋。
前几天在电视里看到一档介绍各地炒饭的节目,其中有一家小店的老板在中华料理店出品的基础上往炒饭里加了更多的配料和调味,推出一种备受欢迎的独家密制炒饭,上桌时,在那一大叠花团锦簇的炒饭之外,还奉送白米饭一碗。这种匪夷所思的路子,想必是已将炒饭当 成了“下饭”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