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自扰
“您好,我从静宜男朋友那里拿到你电话的。我是刚才喝酒那个女孩,胡蔚。”
顾中铭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幸好对方完全不需要他反应,清定的女孩子声音,珠落玉盘一样响下去:“你说他,有一个很厉害的女朋友,是不是真的?”
这才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人家有没有一个很厉害的女朋友,这个厉害的女朋友对另一个小女朋友是不是会造成很大的压力,说到底,关顾中铭屁事。大致上只是出于某种邪性,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看不得人家情场得意,能吹皱一湖春水捣个乱何乐不为。
他暗自懊悔,肚里寻思如何回答,胡蔚在电话那头,忽然一声抽泣。
“你知道吗?他以前对我很好的,我想给他生孩子的,可是一下子,再也接不到他的电话,他也不来看我。他以前对我很好的,你是男人,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是不是我说错了话?是不是他怕我真的生孩子缠住他?”
这是为什么?
顾中铭不知道自己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难道需要一个特别的理由吗?理由很容易找,一万个都有。
归根到底那个,无非是不爱你,也不爱你想为他生的孩子。
如果有选择,他愿意把所有的可能都射在墙上。
作为一个萍水相逢的男人,这说法是不是足够客观公正?
你夙夜来电,与几乎完全陌生的人说起一个年轻女孩子所能有的最大坨的心事,求的是不是这份客观公正?
中铭张了几次嘴,觉得这情形实在滑稽而悲哀,竟使他说不出话来。
两头沉默,胡蔚的抽泣声越来越压抑不住,终于在一声强烈的哽噎之后,化为号啕大哭,她似乎在某个空旷而封闭的空间里待着,哭声回音极响亮,撕心裂肺。
是那种伤心到极处,压抑到极处,终于释放出来时,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痛哭法。
而在这痛哭声中,突如其来的,中铭听到电话中传来一串忙音,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却已经从他的无言以对里,听到了许多许多。
折腾良久才终于昏昏睡去,到第二天早上,顾中铭如往常一样七点钟睁开眼睛。窗帘放着,房间里不算亮,但脑仁马上疼得好像要从鼻子流出来,如果一个人又倒时差,又醉酒,就会知道这双管其下的痛苦程度,是何等难以忍受。
床头放了一杯水,微温,正适合酒后的人回魂,他端起来一饮而尽,出门发现父母都出门早锻炼去了,茶几上给他留了小米粥和包子,还有一碟顾妈妈亲手做的咸酸,下粥饭最相宜。
他洗漱完毕,稀里呼噜喝了两碗小米粥,肠胃立刻松了一口气似的,舒展开来,浑身暖洋洋,头疼也没那么造孽了。拿上外衣出门,在车上把手机打开,滴滴滴滴的短信提示音连绵不绝地响起。趁红灯停车的功夫一看,睡觉关机时居然有人打了他十几个电话,端详那号码再三,他恍然想起,这是胡蔚的。
看时间,从他关机后十几分钟,到凌晨五点过。这女生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到了黄河还游过去,哪里有人这么执著的。
他暗暗有点理解,为什么沈庆平会对她避之不及。男女间一段关系,如萨冈所说,往往到了最后,就是女人毫不知趣,男人不胜其烦,放眼天下,无不雷同。什么不好,非要往死缠烂打上面靠?结果当然是一拍两散。
中铭把蓝牙打开,戴上耳机,车子驶向公司,他做了大约一分钟左右的心理斗争,要不要给胡蔚打一个电话,结果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一原则大获全胜而告终。但他本性毕竟善良,因此到公司以后,第一时间把这事告诉了闻峰,“叫你女朋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