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朴
的笑容,说话声音低而清晰,带着湘西口音。话到投机,感情就跟着语言像散花、像喷泉一样飘扬一室之中,使人感到生命之火闪闪发光。我把这位温良恭俭的学者,同他童年在家乡跟铁匠师傅比蟋蟀,跟野孩子赌博,十八九岁时跟几个当兵伙伴为了一个炮仗去打‘镇关西’的形象一对比,不觉为之失笑”。
沈从文在历史博物馆辖下的午门楼上和两廊转了近10年。他的检查书里写着:“那时冬天比较冷,午门楼上穿堂风吹动,经常是在零下10摄氏度以下,上面是不许烤火的,在上面转来转去为人民服务,是要有较大耐心和持久热情的,我呢,觉得十分自然平常,组织上交给的任务等于打仗,我就尽可能坚持下去,一直打到底。”
沈从文在一篇写于文革中的检查中说:“从生活表面看来,我可以说‘完全完了,垮了’。什么都说不上,因为如和旧日同行比较,不仅过去老友如丁玲,简直如天上人,即茅盾、郑振铎、巴金、老舍,都正是声名赫赫,十分活跃,出国飞来飞去,当成大宾,当时的我呢?天不亮即出门,在北新桥上买个烤白薯暖手,坐电车到天安门时,门还不开,即坐下来看天空星月,开了门再进去。晚上回家,有时大雨,即披个破麻袋。”
有一年,黄永玉在森林,将这里的艰难生活写信告诉沈从文,不久,黄收到了沈用毛笔写的蝇头行草的长信,信中对黄谈了他的三点经验:“一、充满爱去对待人民和土地;二、摔倒了,赶快爬起来往前走,莫欣赏摔倒的地方耽误事,莫停下来哀叹;三、永远地、永远地拥抱自己的工作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