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周恩来与黄绍竑夜谈,桂系反共留有余地
桂系反共留有余地
(1941年元月—4月,桂林)
他个子矮小,眼睛不大,眉毛却很浓。他面容瘦削清癯,穿着一套洗得有点发白的灰布中山装,白布袜,青布鞋,将近50的年岁。他太不显眼了!他混在桂林十字街头的人群中走着时,你根本不会想到,这个外貌酷似一个普通小学老师的男子,就是广西这个“模范省”的省政府主席黄旭初。李宗仁在老河口担任五战区司令长官,白崇禧在昆仑关战役后被从桂林调回重庆作军训部长,李、白两人在外均无后顾之忧,皆因有他在广西守老营。蒋介石视他为李白的“看家狗”,想尽办法要调虎离山,但是他却不为所动。
这是1941年元月下旬的一天,已经迫近旧历年关了,天特别冷。这个赫赫有名的广西省政府主席,刚从设在十字街东面旧藩署八桂厅里的广西建设研究会走出来,沿着骑楼走回王城的省政府去。他没有乘省府的小卧车,而步行走回去。从省府到旧藩署,只有七八分钟的路途,他经常不乘车而往返。今天他要到广西建设研究会来的时候,秘书劝他:“主席,现在外面风声十分紧,你还是乘车往返安全一点。”他只摆着那副严肃的脸孔“唔”了一声,盯着秘书望了一眼。他出门时,没有乘车仍旧走他的路。他不带随员,徒步出访,又衣着简朴,曾惹出一则有趣的花边新闻:有一次,他赴重庆陪都述职,曾抽空去拜会熟人孙哲生先生。他独自到了孙宅,将印有职衔的名片,递给传达,请为通报。他在门边站立许久,竟未见有回音,就很客气地催促。传达以为他是黄旭初的随从人员,就厉色地说:“急什么?你的黄主席又还未来到。”他说:“我就是黄主席。”传达一听,这才赔着笑脸,前倨后恭地带他进会客厅。在会客厅招待的职员也问他:“你们黄主席来了么?”待孙哲生本人出来,两人本来就熟悉,才打消了误会。
尽管他外表像个小学教师,但他喜怒不形于色,见他的人都很害怕。他的部属说:他有本事听对方一人独白,经数小时不倦,既不发问也不置评;但你所说的一切都记入脑内,明天可能把你连升三级,也可能要你的脑袋搬家。他审人,从不疾言厉色,态度平和。讯问过后,即用笔批示枪杀。他带兵的时候,执行军纪较严,凡士兵被民众控告有强奸掳掠行为的,多被枪杀。他当省主席初期,部属职员有嫖娼聚赌的,一经发现,即行革职。他对广西“剿共”甚为积极,也曾捕杀不少本地共产党员。
秘书所谓风声十分紧,是指当时国内的政治形势十分险恶。国民党要八路军、新四军在一个月内全部开到黄河以北。国民党军令部向顾祝同发出了围攻新四军的密令。1941年1月4日,新四军军部和直属部队9000余人奉命北调。6日,行经安徽泾县茂林地区时,突然遭到国民党军队7个师8万多人的包围袭击。经过七昼夜血战,终因弹尽粮绝,除2000人突围外,大部分阵亡。军长叶挺被俘。项英、袁国平、周子昆等高级干部阵亡。1月17日,国民党中央通讯社发布了国民党军事委员会的通令和发言人谈话,称新四军“叛变”,并宣布撤销新四军番号,要把叶挺交付军法审判。这就是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黄旭初还得到消息,说周恩来在重庆向国民党方面提出了质问和强烈抗议;周恩来还在《新华日报》上题词两条:一条是:“为江南死国难者志哀。”另一条是一首诗:“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他还得到了重庆的密令:密切注视在桂的八路军办事处及左倾人士动向。其实,不用他布置,蒋介石在桂林的军统特务组织等,已经加强了对八路军桂林办事处及其外围组织救亡日报、生活书店等的包围或监视……
黄旭初就是为了风声紧才到由他担任副会长的广西建设研究会来了解情况的。他深为担心:这个聚集了不少反蒋及左派人士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