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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便衣用私访的形式,直接奔向四团二营驻地。他同化了装的副官马弁,一同迈进南阁外二营练操场,他发现二营长正在那里训练一支新的队伍。
二营长操着京东口音教训连长:“咱们的操练,有什么难的。就练他个‘举左手、拉右腿、向前一步’。练好这个动作,就能应付高司令的点名。点名完了,接着发饷,这不是个便宜。”连长听罢,跑步回去,重新操练,按照临时编造的花名册,从三排一班高声宣读:“张得功,李得胜,王得胜……”营长听了,大喊:“停止!哪里有这么多得功得胜的,花名册一定要改。”连长点了点头,接着念下去,念到第二班时,营长又叫停止,他指着三个脚下白袜变成黑袜,脸上乌嘴抹黑的人说:“你们三个煤黑子,为啥脸都不洗,这还行?”再往下应点,有个人答应的嗓门特别响亮,营长指着他的胡子说:“你是靠戏园子门口那个喊‘脆萝卜赛梨’的宝贝不是?把弦定低些,别露出幌子来,应点一次挣洋一元,嗓门再大也不加翻。”
高大成把上述问题都看到眼里,他急去找四团的赵团长。
赵团长就是前面说过那个专会打算盘的人。他原是本城南大街一家杂货铺的老板,因为跟日本人关系挺好,弃商做官,先文后武,由于不断给上边送礼,从县的副联队长提升了团长。
高大成见到赵团长,第一句话便问:“你团究竟有多少人?”
赵团长察言观色,知道出了漏子,便含糊答应说:“实不相瞒司令官,我是才招募了一批新兵,连新带旧,一古脑儿——九百名。”
“胡扯,你的丢人把戏我在南阁外训练场上都领教过了,家丑不外扬,我也不揭你的秃疮痂。咱们说痛快的,两个办法任你挑,要嘛就是发四百五十人的,要就是发半个饷。”
赵团长眼珠一转说:“背着抱着还不是一般重。”他透出可怜相。“我的困难,司令也知道,我的家底,司令也清楚。
求司令多多体恤下情,还按原数给我发六百人的饷吧!”
高大成说:“就按你的意见,发六百人的饷,可任务也得干脆,按六百人平均,每人净交一百斤小麦。”
赵团长心里算了算,每人上交一百斤粮食,只领回五十斤的饷款,不多不少正赔一倍。他笑了个商人讨价还价时的笑容,说:“高司令,四团战斗力不强,摊的任务太重呵!”高大成说:“你别骑驴的不知赶脚苦啦,你困难我更困难,我去北京一趟,你晓得首席顾问给我的任务吗?他把千斤担子都放在我的身上了。算啦,不谈这些,说真格的,压根儿不该给你发饷,你们有的是办法。上月你武装走私,光那一趟食盐和染料,把你的腰包都撑破啦,你这狡猾的老狐狸……”
二
在高大成布置抢粮计划的同时,杨晓冬他们布置了反抢粮计划。他们动员了可能动员的力量,连周伯伯都担负了一份具体工作。杨晓冬卧病在新居后院,等着搜集各方面的情况。根据银环汇报,派去千里堤送信的是小燕,她路程最远也是最先返回的。她所以这样快,是因为她来回都碰巧搭乘了敌人的汽车。小燕这次走到金环原住的村庄,武工队转移了。后来她找到村支部书记,把敌人出发抢粮的情况告诉他了。他信赖这个小姑娘,答应立刻把情况告知情报站,并设法给武工队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