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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涛他娘在槅扇门外头锅台上坐着。朱老忠和他的孩子们回乡了,她心里似乎高兴,也似乎更增加了忧愁。她想到冯老兰,不一定肯让朱老忠安生服业地活下去,她的心情更加忧惧不安,害怕有另一种更大的祸事降临家门。等朋友们散去,她安排贵他娘一家子睡在婆婆屋里,叫运涛到小棚子里去睡觉。
运涛说:“家里人多了,我想搬到老驴头大伯家去借个宿儿。”
涛他娘说:“不,孩子!家里睡吧,到人家去睡干吗?”
运涛说:“我不想在家里挤着。”他说着,扯起条被子就走了。
涛他娘眨动着眼睛,对严志和说:“忙把他赶回来,去!”
严志和说:“他去的吧!”
涛他娘说:“你看,和他家春兰,小小的人儿,一块呆热了!”
严志和说:“孩子家,管他呢!”
涛他娘说:“孩子家,你想想他们还小吗?”
严志和抬起头想了一下,说:“论说,正是年纪儿。”
涛他娘说:“就是嘛,不经点心,闹出事儿来,光自惹人笑话。”
说着话,江涛在一边听着,他还悟不出是件什么事情。一会儿眼睫毛打架,脱衣裳睡下。白天严志和虽然有朱老忠伴着,心上还是怪不好意思。扔下老婆孩子,走了几天又回来……他坐在炕沿上抽了一袋烟,也就睡下了,一家子人谁也不说一句话,一屋子人沉入鼾睡的梦乡。
涛他娘出了一口长气,自言自语:“唉!为起个女人哪,真是难呀!下辈子再脱生的时候,先问问阎王爷,他要叫我脱生个女人,我宁愿永远在阴间做鬼……”
严志和听涛他娘嘟嘟哝哝,捅了一下她的被窝口儿,说:
“这几天,你们怎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