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搞出这种怪事来呀.哎呀,安娜.格里戈里耶夫娜,您可不知道我当时震惊成什么样子啦!如果不是您的关照和友谊我准得吓死啦那还跑得了?我的丫环看到我脸色煞白,象个死人,便说:-亲爱的太太,您的脸色煞白,象个死人.,我说:-我如今顾不上这些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并且诺兹德廖夫也卷在里面,万万没有想到!"
一般可爱的太太很想探听出诱拐的更具体的细节,如拐走的钟点之类,可是她的奢望实在太大了.各方面都可爱的太太直截了当地说她也不知道.她不会编谎话;猜测吗那是另一回事儿,而且即使推测,也得先有内心的信念为根据才行.她一旦确实有内心的信念了,那么,她是会坚持自己的意见的,如果是有某位能言善辩的律师想来试试跟她较量一番,那他准会领略到什么叫内心的信念啦.
两位太太终于把她们原来只是作为推测而提出来的东西当真了,这丝毫不足为怪.我们哥儿们,正象我们自己标榜的那样,是些聪明人,可作起事来几乎也是如此,我们的学者探讨问题就是一个例证.学者研究问题时起初也是非常谦卑的,开始是小心翼翼地提出一个最谦逊小心的问题来,某个国名是否源出于那里,源出于那个角落?或者这个文献是否属于另一个较晚的时代?再不:是否需要以为这个民族就是某一个民族?于是就立即到这些或另一些古书中去搜索答案,一旦发现某种暗示或者他自己觉得是暗示的说法,他便气壮胆大起来,便不再把古代作家放在眼里,向他们提出各种问题来,甚至就自己替他们回答这些问题,完全忘了开始他只是提出一些小心翼翼的假设;他已经感到有如亲眼目睹,一清二楚了,于是探讨的结论就是:"事情的真象就是如此,这个民族就是某个民族,事物就是应当用这个观点来考察!"随后便会登上讲坛高声宣布自己的结论,这样,新发现的真理便不胫而走,处处去网罗追随者和崇拜者.
正当两位太太成功而聪慧地解决完了如此错综复杂的问题的时候,表情永远呆板.眉毛浓密.眨巴着左眼的检察长走进了客厅.两位太太争先恐后地向他讲述着全部事件,讲了奇奇科夫买死农奴的新闻,讲了奇奇科夫要拐走省长女儿的阴谋.检察长被弄得蒙头转向,虽然他久久地站在那里直眨巴左眼,不停地用手帕去掸络腮胡子上的鼻烟,但他却实实在在地什么也没有明白.两位太太就这样把他撇下,各奔一方去蛊惑市民去了.这件工作,她们仅用了半个小时多一点儿的工夫就完成了.全城市民都受到了蛊惑;人心惶惶,尽管未必有人会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两位太太巧妙地在人们面前放出了那么厉害的迷雾,使大家特别是官员们在一段时间内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了.最初的一刹那,他们的样子就象一个睡梦中的小学生被先起床的同学往鼻孔里放了一个卷着鼻烟的纸卷儿,以一个酣睡者的努力把鼻烟全都吸了进去,于是便被震惊而醒,一跃而起,傻呵呵地睁眼睛四下张望着,一时蒙头转向,不知身在何处.身为何人.出了什么事儿,后来才渐渐看清了被朝阳斜照着的墙壁.躲在墙角窃笑的同学和窗外的晨景树林已一觉醒来,林木中千百只鸟儿正在鸣啭,一条闪闪发光的小河时隐时现地蜿蜒在纤细的芦苇丛中,河槽里满是光着屁股的小孩子互相呼唤着去游泳,最后他才终于感到鼻子里塞着一个纸卷儿.城里居民和官员在最初那一刹那里就是这副样子.人人都象一只山羊,瞪着眼睛盯在那里.死农奴.省长的女儿和奇奇科夫稀奇古怪地在他们的脑海里搅成一团;后来,在开始的不清楚过后,他们似乎才开始把这混乱的一团分解开来,于是便要求清楚的解释,当看到此事无论如何不愿被解释清楚的时候,便大为恼火.真的,这是为什么回事呢?买死农奴毫无道理,怎么会买死农奴呢?哪儿会有这样的傻瓜呢?他怎么会有这么多冤枉钱去买死农奴呢?死农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