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了,两只手抚着自己那个跳得很急的心脏。她的头脑糊涂得使她问道:“您没有受伤罢,至少?”共忒朗生气极了,嚷着:“他发狂了,这个家伙,他素来只干这样的糊涂事;我还没有见过像他这样的傻瓜。”
但是地面波动了,震动了。一个怕人的-訇声音摇动了整个地区,并且在山里打雷似地响了一两分钟,由于回声作用,如同有多多少少的炮声一样重复地传着。
基督英只望见许许多多石头像雨一样落下来和一根泥土柱子升到空中又垮在地上。
立刻,山上的群众像一阵波浪似地冲到山下了。一面发出好些尖锐的叫唤。厨子们部队蹦起来打滚似地下了小丘,把那个由玛尔兑勒领着下山的喜剧演员部队扔在后面。
三柄凑成了三色国旗的阳伞,几乎在那阵下坡的动作中间被人冲走了。
所有的人全跑起来了,男人、女人,农人和资产阶级。有的摔了交又重新爬起来再跑,而刚才因为害怕退缩到公路两旁的人流,现在互相对着走又可以在爆炸处所碰头了。
“我们等一下罢,”侯爷说,“等到这种热闹劲儿冷一冷,我们再去看罢。”
工程师沃白里先生刚好费了好大的劲儿站起来,回答道:
“我呢,我就由小路回到镇上去。在这儿,我没有一点什么可做的了。”
他和大家握过手,点过头,就此走了。
何诺拉医生早已不见了。大家就谈到了他,侯爷向他的儿子说:
“你认识他只有三天光景,然而你不断地嘲笑他,将来你是终于要得罪他的。”
但是共忒朗耸着肩膀:
“喔!那是个智慧的人,一个善意的怀疑主义者,那一个!我对你保证他一定不会生气。遇着我和他两个人单独在一块儿的时候,他从他那些病人和矿泉做开端,来嘲笑一切的人和一切的事物。倘若你偶然看见他因为我的嘲笑而生气,我一定邀请你到戏园子里坐一次包厢来处罚我自己。”
这时候,在山下,在那个已经消灭的石头堆的原来位置上,扰攘的情况是达到极端的了。广大而且激荡的群众,互相拥挤,波动,叫唤,显然是惹起了一种意外的情绪,一种意外的惊惶。
昂台尔马始终是爱活动的和好奇的,不住地说:
“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共忒朗声明亲自去看,他就走了,这时候,基督英已经是漠不关心的了,她默想:只须那根火绳稍许短一点,她身边那个长个儿痴子就可以断送生命,被那些石头碎片割开肚子,而他的动机正因为她当初害怕一条狗断送生命。她揣度那个人在事实上应当是很激动的和热情的。因为他一下听见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表示一个指望,就那样不顾理智地冒着生命的危险干起来。
大家望见好些人从大路上向镇上跑着。侯爷这时候也暗自问着自己:“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昂台尔马忍不住了,他拔步从山坡上走下去。
共忒朗在山下用手势教他们下来。
波尔-布来第尼向基督英问:
“您可愿意挽着我的胳膊走下去,夫人?”
她挽着那只使她觉得是铁一样的胳膊了;后来,她的脚在晒热了的草上滑着,她就如同靠在一段栏杆上面一般,带着绝对的信心靠在他的胳膊上了。
共忒朗迎着他们走过来,高声说:
“那是一道泉水。火药炸出了一道泉水!”
后来他们走到群众当中了。这时候两个青年人,波尔和共忒朗走到头里,推着那些看热闹的人,把他们分开,并且不管他们的叽咕,替基督英和她的父亲打开了一条道儿。
他们在一滩乱七八糟的、尖的、碎的,被火药熏黑的石块当中前进;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