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噩梦
的灯光,门口站着一位中尉和三个脏兮兮的人,其中一个打着一盏灯笼。
“是夏普先生吧?”那幼稚的中尉发出了权威的。绝对正确的声音。
夏普把烟嘴从嘴里拔出,简言道:“是。”
“你家冲着海面的窗口漏光。”
“我觉得不会,只有一面窗户,是在通往楼上的过道上,我从不去那儿。”
“十分钟前那儿漏出了光线。”
“我不认为会有这样的事。”
“有的。”说着那严厉的年轻中尉转向他那些在黑暗中缩成一团的随从。
“没错,十分钟前那儿是亮过。”随从道。
“我不懂这怎么可能。”夏普坚持道。
“哦,有充足的证据说明那儿亮过。你屋里还有什么人?”说罢这位绅士军官一脚迈进屋,那三个康沃尔跟屁虫也尾随而入,其中一个在为他的国家兢兢业业服务时掉进了水沟里,模样惨不忍睹。哈丽叶只顾看他,忍不住笑了。
“还有管家沃太太,已经上床了。”
中尉和他可怜的三位勇士站成一排面面相觑。夏普、索默斯和身穿旧绸衣的哈丽叶一行站立对面。
“夏普先生,那儿的灯光有人看到过。”
“我不知道那怎么可能。我们谁都没上楼,而沃太太上床是半小时前的事。”
“过道上的窗户有窗帘吗?”索默斯轻声插话道。他曾帮夏普装修过房子。
“我不信有窗帘,”夏普说,“我把它忘了,因为它不在屋里,我也从不去那一边,即便是沃太太上厨房的楼梯,她也用不着过那儿呀。”
“或许她上床时是举着蜡穿过那儿的。”索默斯说。
中尉可不愿受冷落。这几个年轻人细声细气地闲聊,把他排除在外了,似乎他无足轻重──他们就想干这个。
“您家面对大海的窗户没挂窗帘,对吧,夏普先生?”他用军人的口气说。
“你明天得给它挂上个帘子了。”索默斯对夏普说。
“你叫什么?”中尉淡淡地问。
“索默斯,不过我没跟你说话。”索默斯冷冷道,随后轻蔑地对夏普说,“就这么回事。肯定是沃太太举着蜡烛一晃而过。”
人们沉默了。那些好奇的旁观者们也未表示异议。
“是,我想就是这么回事。”夏普气愤地说。
“我们明天就挂上窗帘儿。’索默斯说。
那中尉真想把这屋子搜一遍,摧毁它的隐私,但没这么做。他上下打量着音乐室。哈丽叶尽管招人恨,但总算是个贵妇;脸色苍白的索默斯则一脸的嘲弄表情;夏普则叼着烟斗无动于衷;那几个站在背影里的小木拉子随从明知原委,几乎要“倒戈”反对这个军官了,他们对中尉来说可是太重要了。
“哼,反正漏光了,夏普先生。从海上看得清清楚楚嘛。”说着他转身向随从们寻求证实。
“哦,是的,灯光挺清楚的。”掉进沟里的那位说,以此出口气。
“是蜡烛!”夏普操着他那富有乐感又恼又损的特殊语调说,“是蜡烛碰巧掠过──”
“你有一面窗户没挂窗帘,灯光从中泄出去了。我得向总部报告这事。也许,如果您能给卡隆少校写份检讨书,这事儿就算过了,只要别再出类似事件──”
他们走了,这三人回到屋里,怒气冲冲,嗤之以鼻。他们嘲弄那中尉的相貌和声调,嘲弄那几个随从的长相,哈丽叶觉得那个掉沟里的人最教她开心。他们这样说笑,其实他们知道窗下的荆豆丛中埋伏着人在偷听,已经埋伏一宿了,随它去。
“你会写检讨吗?”索默斯问。
“检讨?不!”夏普火了,不屑一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