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没有撵上开会的代表队伍,自己没有出席这样的场合,心中便有点发虚。正为难着,他看到了胸前的代表证,又重新找回了自信。他觉得自己是出席省文化工作会议的代表,与一般人不能太一样了,于是,他就将身上的贱肉收了收,将手往后一背,摆出一副领导干部的派头,还咳嗽了一声,压住从体内将要暴露出来的不自然。就这么一作派,他也就不请教谁了。因为他听公共汽车上的服务员讲,下了车走不了好远就能到江淮大戏院,所以他就凭着感觉往前走。在他下车的那地方,一眼就可以看到淮河路西侧的合肥剧场,只见那里霓虹灯闪闪,他想那里肯定就是江淮大戏院了。于是,他就往合肥剧场走去。
合肥剧场里正放着电影《秋公遇仙记》,那票的颜色是水红的,而江淮大戏院正上演着严凤英的《天仙配》,票是大红的,在那水银灯下,不仔细也是看不清的。汪有志自以为他已来到了江淮大戏院,就拿出会议代表的架势,持票入场。可他刚刚走到剪票口,将票子递上去的时候,剪票员就看也不看他,用胳膊将他轻轻地往外一挡,就将他挡到了栏杆以外,又忙着给另外的人去剪票去了。汪有志不灰心,又重新排着队进去。可刚刚到了栏杆口,又被那剪票员挡了出来。
汪有志感到有些蹊跷,怎么别人一进就进去了,我一进就被这位剪票员轻轻一挡,给挡出来了呢?他们还不是代表呢,我还是代表呢!他这位剪票员竟敢欺负我堂堂代表吗?不可能。这时,他又看着入场人群中的各种姿势。只见一位男子将票从头顶上绕了一圈,剪票员不但给他剪了票,还朝他笑笑,说了句什么话,他也没听清楚,好象是说你这个人好得味等等,反正是很友好的话。于是,汪有志也学着那位男子的模样,也将他的那张票在头顶上绕了一圈,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动作了象那位男子一样地潇酒,然后将票递给那剪票员。结果那剪票员一看还是汪有志,就看也不看他,依然用手将他往旁边轻轻一挡,再次给挡了出去。
汪有志发火了:“你这个同志是不是跟我有仇?为啥不让我进?”
剪票员说:“你没有票我咋叫你进?”
汪有志理直气壮地将他的票高高举起,说:“你的眼睛装裤裆里去了吗?这不是票?这是什么?请问,这是什么?”
剪票员听汪有志讲话这么难听,也生气了:“我的眼是长在头顶上的,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把它装到裤裆里去?除非你这位同志有特异功能,能将你的眼睛装到裤裆里。”
汪有志这时也感到自己说话不文明,说:“我这是打比方,你眼睛睁这么大咋就看不见我的票哩?”
“你咋不将你的头比方成裤裆里的东西?你那票是不错,可你这张票不能进。”
“为什么不能进?告诉你,这可不是一般的票,这是全省文化工作会议上的票!看清楚了,这是代表证,黄习同志都对俺客客气气的,你一个把大门的倒来欺负俺,我看你是想当右派了。”汪有志据理力争,还给人家扣了一个帽子。
这么大的口气,又是高一声低一声的娘子腔,就惊动了里面的经理。经理出来一问情况,才知道是场误会。
经理说:“噢对不起,代表同志,他没有把情况给你说清楚,你的票比我们的票高级,应该到江淮大戏院,这里是合肥剧场。”
一边向汪有志说明了情况,一边又批评自己的职工。虽说自己的职工没有错,可看着汪有志果真是省文化工作会代表的份上,也不好对汪有志多加指责。他对那位剪票员说:“人家从县里进省城来开一次会,那么容易吗?不是这里的票为啥不给人家说清楚?明天才得让你好好作检讨。”
剪票员被经理批评得点头哈腰,忙向汪有志赔不是,汪有志这才把气消了。
经理训了他的职工,又对汪有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