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连续五年成为“五好战士”
,女人们说,那真叫好看。这时,她竟一天编一领席,老天,还不耽误做饭、喂猪!于是,她一下子就从集上买了四个小猪崽,直直腰的时候,就“乐乐乐”地喂猪去了。有很多编席的女人都吆喝着腰疼啊、手疼呀、累呀。在她,却从未哼过一声。劳作时,那快乐就从眉儿眼儿里漫出来,诗盈盈的。编席的时候,那量席的丈杆就在她身边放着,一时量一量席的尺寸,是生怕错了;一时就用那丈杆去撵鸡,赶时猛,下手却又极轻,嘴里“噢哧、噢哧”的,赶是赶,却与那鸡很亲,甜昵昵的。有时候,编着编着,就小声哼唱着什么,总是两句两句地重复,就像是一丝儿一丝儿的甜意从喉咙里涌出来:“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手是从不停的,手一直在动,篾条经经纬纬地在手下跳着,一片一片地织开去。在那些个漫长的冬夜里,每当蛋儿们揉着睡眼从耳房里跑出来撒尿的时候,总见墙面上印着一个灰灰的卧猫一样的人影儿,那就是刘汉香:伴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在堂屋的地上,她还趴在那儿编席呢。数九寒天,门外风哨着,多冷啊!一更,二更,三更……
狗蛋说,嫂,睡吧。
她说,睡。
瓜蛋说,嫂啊,睡吧。你睡吧。
她抬抬头说,就睡。
槖槖槖,铁蛋披衣从外边跑回来,哆哆嗦嗦地立在那里,久立,也不说话……
刘汉香抬抬头,就说,快睡去吧,别冻着了。没多少了。
孬蛋光肚肚儿的,披一棉袄,往刘汉香跟前一蹲,打一个尿颤儿说,嫂,嫂,四更了,都快四更了!
刘汉香就说,完了完了,就剩个角了。
仅一个冬天,刘汉香那葱枝一般的手就冻得不成样子了。那手先是肿,一节一节地肿,而后是烂,手背上一处一处地长出了冻疮,再加上篾条的刺儿一次次地挂持、碰扎的,那手啊,再伸出来的时候,就肿成了两只气肚儿蛤蟆了!有一次,在村街上,大白桃迎面碰上了扛着一捆新席的刘汉香。她一见女儿就掉泪了,泪哗哗地就下来了,说汉香啊,你咋成了这样了?!刘汉香却笑着,我没啥呀。娘,我挺好的。大白桃说你好个屁!你这是糟践自己呢。刘汉香说,真的,我没事,好着呢。大白桃说,看看你那手?肿成啥了?我的傻闺女呀,你没看看,你那还叫手吗?!刘汉香说,这也没啥。三婶说,用花椒水泡泡就好了。大白桃长长地叹了一声,流着泪走了。
赶着,赶着,眼看就是年关了。到了年二十六那天,等第二笔编席的钱结了,刘汉香借了辆自行车就到县城里去了。一直到天昏黑的时候,才从城里赶回来。车上驮着一袋白面、四块草绿布、一块黑布;车把上还坠坠地挂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的是一大块猪肉、几副对联和两挂三千头的火鞭……这是她置办的年货。蛋儿们齐伙迎上去,接的接,拿的拿,说:“嫂啊,你可回来了!”刘汉香哈着手,裹一身的寒气,就从随身挎着的兜子里拿出来五个夹了牛肉的火烧,说:“吃吧,先给爹拿去,一人一个。”自然,还有糖,是一包螺丝糖,没包糖纸的那种,便宜的,就给了孬蛋。他最小嘛。
第二天,刘汉香匆匆走过村街,当她走到支书家门前的时候,竟不由得迟疑了一下,踌踌躇躇的,像有些迈不动步了。恰恰,门“吱呀”一声开了,大白桃从门里走出来。大白桃看见闺女,泪忽地就下来了,哽咽说:“闺女呀,你还知道回来?回来吧。”刘汉香站在那里,迟疑着说:“娘……我想借借你家的缝纫机。”大白桃哭了,她擦了一把泪说:“闺女,这叫啥话?!回来做吧,拿回来做。”刘汉香眼一红,摇了摇头,说:“娘啊,你要借,我就让人来抬,用完再给你送回来。要是不借,我……去借国胜家的,国胜家也有一台。”大白桃叹了一声,说:“闺女呀,你